他有心事,这样的那样的,转专业的温遇旬的,犹如乱麻一团,因此清冽的眉眼间愁云密布,他单手托着脑袋放空,困顿感又一下下地泛上来。
宁以桥以为他是写词到半夜没睡够,好心地提醒他,让他不要那么拼命,毕竟甲方给的时间尚且宽裕。
“别词没写完先把自己熬死……”邱风在一边附和,说到一半停了,凑近沈榆问,“你手臂上什么东西。”
沈榆愣了,也去看自己的手臂。
今日气温不高,春风冷飕飕地吹来,沈榆没法回家换衣服,穿的还是去温远家时的宽松黑色高领毛衣,却误打误撞,有除气温因素外的别的考虑。
毛衣袖口宽大,沈榆抬手撑脑袋的动作致使袖口往肘弯处滑,他本就皮肤白,因此手臂中间一圈深红色的痕迹很是明显。
是温遇旬昨晚握出来的,就是这一下,让沈榆手掌都缺血。
温教授是个精明的,大部分痕迹都往衣服能包裹住看不见的地方留,例如皮肤单薄敏感的大腿内侧以及脖颈下两根突起的锁骨。
“没什么东西,不小心弄伤了,”沈榆往下扯了扯袖子,转移话题,他也是真没想起来,“什么词?什么甲方?”
“熬夜熬傻了吧,”宁以桥没想太多,“就你要做的那张专辑的主打,前两天还和我说你词写差不多了呢。”
察觉出一丝不对,宁以桥从包子里抬起个脑袋:“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也能忘?”
长眠湾乐队在他们三人高二时创办,以越剧融合现代音乐的想法沈榆在很久之前就有,因为想精益求精,才一直拖到不久前才正式启动创作。
沈榆自然没法和宁以桥解释其中缘由,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又按照记忆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果然有他完成得差不多的歌词。
断桥雪,西湖月
许郎定情娇妻艳
金山漫,水不绝
鸳鸯共衾枕成怨
……
“啪”一下,沈榆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倒扣,这词他很熟悉,看一遍还能唱出来,确是出自他手。
达利欧的见解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现在不觉得一年前的自己是个蠢货,那说明你在这一年没学到什么东西。
沈榆觉得四年前的自己约摸也是个蠢货,睁眼闭眼间想起来的全是温遇旬那张他看不到笑的嘴脸,而自己写出这样爱而不得的无病呻吟也算是恋爱脑界的翘楚,舔狗界的巨人。
歌名摆在备忘录最上面,只两字《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