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一些科目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比如“博物”科。君喻基本没什么错漏,只在几个小细节稍有失误。
“你关于魔域的题错了”顾清盛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是擦线过关,就没再注意看了。君喻倒是又回忆了一遍自己是错在了什么地方。
“平常就不太喜欢看书上关于魔域的内容,”君喻一边翻着地理志,一边说道,“结果把地理志部分,关于魔域醉渊的问题答错了”
顾清盛“喔”了一声,回忆了一下,居然完全没回忆起来自己写过这道题。
据地理志载,重明山位于乾洲琨境之交界,往北走不远,便是素月明河分隔人魔两界。过了素月明河一线,再往北去,便是幽深魔域。
自立起屏障以来,修真界与魔域互不相通。如今修真界对魔域的了解,大多都局限于书上的记载与文字。
在书里,魔域乃是苦寒之地,灵气淡薄,是普通人难以生存的绝地。那里有魔尊所居的长绝山,也有深不可测、令人谈之色变的醉渊。
高耸入云的万丈长绝,深不见底的千里醉渊,夹杂着或真或假的传说,构成了普通人对那个神秘之地的所有认知。
看了半天,君喻合上书,把它扔到一边。
“错了就错了,反正没什么影响,”君喻十分淡然,“走,加试也到了报名的日子,陪你去看看。”
流云舒卷,万花似锦,寒风吹雪,千径鸟绝。
殷灵兮踏上长绝山时,尽管已经是第无数次来到这里,依旧忍不住为这一幅绝美的画面而惊叹。
与修真界中关于魔域长绝山的想象不同,这里并不是寸草不生的冷寂之地,也并非终年不见天日的黑暗阴森。
山风吹过,携来万千雪花,纷纷扬扬飘飞漫天。
长绝山巅孤雪终年不化,只在风来时,随风扬起又飘摇下落。
但奇异的是,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
殷灵兮拾阶而上,半途中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雪里的照夜牡丹。
这是一种及其少见的灵花,对灵气要求极高,但在这长绝山上,却成片成片的盛开着,在风里微微颤动,美的惊人。
北风吹雪,雪里花盛。
白色的雪与万千繁花,构成了长绝山上这幅奇景,如梦似幻。
殷灵兮抬起手,接住了一片下坠的雪花。
白色飞絮一样的雪落在她的手心,没有一点凉意。
那片“雪花”在她手心停留几秒,渐渐地溃散了,化作一点灵光,融进了殷灵兮的手心里。
原来,这漫天飘飞的“雪花”,竟不是雪,而是灵气凝结而成的结晶。
原来这整座长绝山,山体内部布置着巨大的灵阵,将周遭稀薄的灵气汇聚而起,硬生生催生出的这副景象。
魔域的灵气本来十分稀薄,但长绝之上的灵气浓郁程度,恐怕比得上修真界里灵脉汇聚之处。
殷灵兮看了一会儿,回过身,继续向上走。
长绝为魔尊所居之所,非紧急事务不得御剑。殷灵兮之前在半山腰便停下了御剑,徒步拾阶而上。
“殷护法。”殷灵兮走到峰顶大殿前,有人向她躬身行礼。
殷灵兮点点头,问道“尊主呢”
“尊主最近有了新宠,正新鲜着呢,”那人笑道,“殷护法若是不急,不如过些时候再来,总归不好打扰了尊主的兴致。”
“有些事物必须禀告尊主。”殷灵兮淡淡道。
“那我先为殷护法通报一下。”那人笑道。他转身进门,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冲殷灵兮点点头,示意已经可以进去了。
殷灵兮踏入内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主座之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他身旁的一个俊秀少年,想来就是那个所谓的“新宠”。
殷灵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少年身上游移了一圈。
少年一身白衣,眉眼清冷,让人联想到长绝上上飘飞的灵雪。
但是殷灵兮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违和。
本是绝世的姿容,却总觉得还差了一两分感觉,像是白雪染上了灰尘,乌云遮蔽了明月。
是哪里不对呢
哦,是了少年半跪在主座前,低眉敛目,正有些讨好地为主座上的男人奉酒。
不该,总觉得这样的举动,不该出现在这样气质的人身上。
简直是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殷灵兮垂下眼不再看。
“何事”主座上的人懒懒地开口,一边接过了少年奉来的酒,满意地轻轻抚摸少年柔软的发。
殷灵兮语气没有波动,犹如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
“素月屏障很快可以打破,界内有人反叛。”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啊”主座上的人轻笑了一声,“有所预料。”
殷灵兮没有说话。她知道,上面的人也不需要她提什么建议。
“素月山的事,另有人负责,你便不用管了。”魔尊随意道,“至于那些不安分的,还不能直接动手。”
他语气十分遗憾“旧魔八脉,总归是要给点面子唉,若是有人能替我做这件事就好了。”
殷灵兮微微抿紧了嘴唇。
她知道魔尊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事。
旧魔八脉都是曾经把控魔域的旧族,其中有些人物一直不服当今魔尊收归权力,企图把大权重新夺回自己手中,总是暗中生事。比如这次叛军的背后,就有八脉中的“毒”脉的影子。
只是八脉在魔域经营日久,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哪怕是魔尊早有清除异己之意,也不好轻易向他们下手。
魔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微妙地轻笑了一声。
“唉,其实是有人能帮我做这件事的可惜啊,如今我还没有寻到他。”他莫名地笑起来,殷灵兮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知尊主口中指的是谁旧魔八脉势力错综复杂,谁能顶得住那么大的压力,敢出头正面对上他们
“对了,之前从琨境来的那个什么陆”
“陆勤,送来海云珠,尊主已经封赏过他了。”殷灵兮说道。
“对,就是他,”魔尊饶有兴致,“你觉得他怎么样能做这件事吗”
“”殷灵兮不知道怎么答话。
魔尊很快也轻轻叹了口气,否定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
“他不行,恐怕第一天就被暗杀了。都是废物,没有一个能用的。”
殷灵兮低着头不敢接话。
主座上的人也没指望她答话,接过身边白衣少年递来的酒杯,顺便有些兴致地挑起了少年的下巴。
面前的人虽是笑着的,但少年心知他喜怒无常的性格,忍不住有些紧张,捧着酒壶的手也有些僵硬。
“怕我干什么”魔尊挑眉,“不要紧张,笑一个。”
少年不敢反抗,轻轻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