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还是早早地就被附近的喧闹吵醒。这房子的优点就是离学校近，缺点就是只有一个优点。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成功眯回去，唐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和孟格的聊天页面上打字，想问要下午几点去到。其实不用孟格觉得奇怪，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反常。面对只见过一两次的人，总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有点期待下午的见面，因为有人会和某些人一见如故，那就会有其他人对某些人一见生厌，他觉得自己对段霖就是后一种，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想到他就心烦。所以就想着下午见面，通过接触，可能了解到段霖的为人，自己就会放下对他的“成见”，之后就不会再心烦。

终于躺倒10点，他把那条信息发了出去。估计着孟格就是这个时间点起床，就算对方不是自愿醒来，孟格妈妈也来交叫醒他。果然5分钟内孟格就回复了信息。

孟格：两点半，老地方。

孟格：你好像很期待。之前这些聚会你可是迟到的。

隔了大概30秒，又发来信息。

孟格：你认识段霖？

唐夏有点头疼地看着这些问题，他就知道孟格会问来问去。他应该12点再发信息的，10点还不够晚。

唐夏：知道了。不。

虽然回答简略，孟格知道唐夏的意思。刚刚短暂的30秒，够他回忆起最近唐夏的反常，对方可是主动问起关于对方“新老大”的事，虽然很离谱，但以孟格对唐夏的了解，唐夏真的很不在意其他人，不妨碍到他，他就不会来找你。让唐夏能问起一个小问题，真的算罕见。

所以当他去到球场，刚进门就看见了唐夏坐在篮球架下，面无表情地看隔壁球场小学生玩篮球，那时他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他自认真的不是个八卦的人。但还是默默地想等下要观察唐夏和段霖这两个人的互动。

“唐夏，你这次有点早啊”孟格走进他，挨着篮球架站着，递了瓶水给他。其实也不是很早，已经2点35分，他们那帮人都差不多来齐，b中的人也来了十来个，只不过段霖还没来。

唐夏站起来，接过水，拧开喝了半瓶水后才回复：“我是准时。”言外之意是孟格迟到。孟格心里怼他，我的意思是对比你自己之前的到场时间，嘴上问出的是另一个问题：“你看段霖来了吗？好像还没是吧”唐夏没管他这句话，只是把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完。孟格心里舒畅了。

其实这种聚会也不用太守时，大家也是约出来一起玩玩，说说最近各自的“活动”，看有没有新的社会人士又来搞事。但毕竟今天是段霖第一次出现，所以差不多两点45分还没来的时候，他们那帮人就在讨论了。

钟晚和孟格熟一点，直接问出口：“孟哥，段霖怎么还没到。”孟格也觉得有点不妥，毕竟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聚，迟到这么多有点欠考虑。他开始怀疑方宪选的人是不是真的好。但他看b中那帮人还在有说有笑，一点都没不耐烦。刚想回复钟晚对方估计是有事耽搁了，耳边就听到b中的人喊人。

“段哥，你来了。”

孟格看着b中的人和段霖交谈，很活络的气氛，像是解释着为什么迟到。然后见段霖走到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啊孟格”

段霖脸很红，还不断流汗，气还没喘平缓，跟孟格说完笑着跟a中的其他人继续说：“对不起了各位，公交车在上一站爆胎了，我已经火速跑来了，等下我请你们喝东西当赔罪。”看段霖现状，这个原因很让人信服。所以大家很快就打趣起来，没太多纠结。但孟格可没忘记唐夏，这人从开始就站在后面，还是挨着篮球架。孟格及时打断，跟段霖介绍唐夏。孟格手搭在段霖肩膀上，走到唐夏面前，“段霖，这是唐夏，你”

“不用介绍，我俩认识”段霖好笑地打断孟格。

“你俩认识？！”轮到孟格震惊了，今天早上唐夏才说不认识。

段霖笑着说：“对，前天放学碰到过，打了个招呼。”

孟格：这算个毛钱的认识

接着他看着段霖非常自然地走到唐夏身边，把手搭在唐夏肩上，继续回应他的问题，但却是侧着脸对唐夏说“不信你问唐夏，我俩是不是认识。”

孟格已经不在意认不认识这个问题了，他在被段霖的举动惊讶着。普通人不用相处都可以感觉到唐夏这个人不好接近，段霖反而是直接“上手”了。

唐夏在段霖跟他说话的时候，跟段霖对视了一眼，接着看了一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最后才对着孟格点了一下头。

无人知道唐夏现在的心情，因为连他自己的理不清。

他一开始也因为段霖迟到，认为自己“厌烦”对方是对的，他的直觉没错，这人不咋好。从段霖从篮球场门口出现，唐夏就注意到他。看着他气喘不止，满脸通红，脸上流满了汗，之后又开怀地和其他人说笑，他眼光就没离开过对方，直到孟格带着段霖向他走来，他才转移视线。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又来了，比之前的还猛烈，真的让他很想揍人。

又互相瞎聊了一点时间，双方才玩起了篮球，最后比分也相差不大。只是大家都感觉到段霖打篮球水平不低，投中了很多三分。并且即使之前没和b中的人练过默契度，但段霖就是和b中的人配合的不错，该传球的时候传球给对方，察觉到对方需要掩护就默契地打掩护。所以即使面对唐夏和孟格这种默契度已经很高的团队，最后落败也只是少了几分而已。

友谊赛后两方人开始了互夸。孟格肯定是注意到了段霖的水平不低。他走去段霖旁边，真心夸对方：“段霖，你技术很不错啊。”段霖把喝着的矿泉水瓶放下，笑着说：“可别夸我，你和唐夏才厉害，防守和进攻都搞不过你们俩。”

段霖说到唐夏的名字的时候，看了眼站在孟格后不远的唐夏。唐夏应该是没听到他的名字被人提起，没有转过。再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会，想了想还是直接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哎，孟哥，我问你一些事。我这边的人已经跟我说了夏哥是个人好但话少的人，现在接触了才知道真的话极少，这”。

段霖还没说完，孟格直接浅笑着打断对方的话：“放心吧，这是常态。他跟我通常一天都没有5句话，所以刚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他钱。不过你认识久了就知道他人没什么，可以说是很好。只要你有事找他，他直接帮，不多问。”孟格知道对方有这个疑问的原因，直白点说就是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到对方，毕竟几次接触来看，段霖是“热脸”，唐夏是“冷屁股”，所以担心是正常的。

听完对方的回答，段霖突发地觉得有点不自在，感觉让刚运动完的脸更热了，笑了两声：“那行，虽然只有几天的接触，但你俩这朋友我真心想交。”

“哈哈。彼此彼此，以后经常找你打球，我要偷师。”

段霖刚想接着回复，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霖哥，要不要上？”旁人直接问了一句。

“上什么？”段霖一脸懵地看对方，接着转头与孟格对视，孟格也一脸懵，显然不知道刚刚一群人在讨论什么。

“我们都觉得你和夏哥实力都很强，想你和夏哥切磋一下，让我们见识一下嘛。”跟段霖说话的是胡安益，早读书，在段霖这帮人里是年纪最小的，也是社牛，经常向段霖问东问西。问得最多的是段霖为什么这么能打。让刚来没多久的段霖就对他印象深刻。

段霖听了后不自觉地就看向唐夏，唐夏也正在看着他，显然他知道刚刚这帮人在讨论什么。

耳边都是“霖哥，上吧，简单露两手”这样的起哄声。而段霖没听入心，他还是看着唐夏，看唐夏面无波澜，对方也没有移开视线，在对方的注视下开口说：“好，来。就当玩一下。”

刚说完，他就看到唐夏皱了下眉。顿时觉得晴空万里。

他觉得对方肯定是不喜欢这样的起哄的，但看到对方“厌烦”的表情，他还是差点笑出了声。

孟格也看到唐夏的“厌烦”表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段霖刚刚才“担心地问自己是不是惹到唐夏”，而现在却往枪口上撞。以他对唐夏的了解，唐夏不会管这种起哄行为的，他还刚想抛出另外的话题，就看见唐夏眼里只盯着段霖，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开口：“来。”

刚说完耳边响起一阵欢呼，可以看得出很期待。其实更多的是b中这帮人，因为早有耳闻唐夏的能力，但没有机会看。唐夏不是经常出现类型的聚会，以前都是孟格和方宪出面得多，互相切磋一下是有的。认真想想真的没有看过唐夏实力。

孟格震惊地看着唐夏走出来，在唐夏经过的时候稍微走出了一步，用眼神跟他说话：怎么回事？

唐夏看了只是抬起手拍了一下他肩膀。

唐夏走到段霖面前，看着段霖从刚才就没压下过的嘴角，心中越发的燥热，比以往更明显的心情起伏。这次他先说话：“有什么规则吗？”

段霖：“小伤可以，大伤就没啥必要了。”两人靠得比较近，其余人可能没观察到，但段霖能感觉到唐夏眼神变了，描述不出的感觉，他接着说：“主要是我也想看夏哥的一点点实力啊，我以往更多都是听说。”

“行。”唐夏回复得很快。

这次段霖看得清楚，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看到这人嘴角抿了一下，一副就真的是花点时间陪自己玩玩的神态。让段霖一瞬间火大。

下一秒，唐夏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主动先出手，直接往后推了段霖一把，紧接着在段霖没反应过来时，走到他身后想踹对方膝关节，让对方直接下跪。这是最快捷的方式，他从一开始就想迅速压制对方，想看对方吃瘪，而不是每次看他都是嘴角的微笑。段霖有一刹那的愣神，实属想不到对方好像“来真的”。在被唐夏成功向后推了一把，向后踏出一步后立刻侧身，躲住了对方的攻击。接着两个人瞬间进入状态，一个是本来压制着火气，一个是被另一个感染，以为对方“来真的”。僵持了5分钟，唐夏全力把段霖压在身下，段霖也扣住对方的手脚让对方无法发力，两人脸上和身上都留下了一下痕迹。段霖气喘地出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唐夏，你可一点都不客气啊，拳拳到肉？”唐夏感受到了对方的对方的气息，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无间隙地纠缠在一起，有一霎那的出神，不自知地说出了“真心话”：看你不爽。话刚落他感觉到脚被松开，瞬间对方起身反压他，紧接着脸被打了一拳。一套动作不到半秒。唐夏反应过来也一拳揍到对方身上。

观众都被这两拳惊得到倒吸一口气，因为他们逐渐也看得出来两个人实力差不多，互相攻击和防御都很厉害。之前其实两个人都是60％的用力，刚刚的两拳起码得有80％。

孟格看到这里立刻上去拉开两个人。“够了！卧槽，你俩是越打越上头！”孟格是真的看不懂这两个人，一开始还想着两人是不是真的认识，想偷偷观察两个人的互动，结果“互动”成这样是他想不到的。两人被拉开的时候，眼神还盯着对方，势头真的像债主看见欠债的。

段霖被胡安益那帮人看着，一边夸段霖厉害，一边看哪里受伤了，最后发现就脸上那处最重。

唐夏被孟格拉回来后就听对方念：“唐夏，看不出来啊。不，我是看不懂啊。你确定你之前不认识段霖这个人？有仇？”唐夏手放在被段霖打得那一拳上，眼光不自觉地跟着段霖，他看到对方跟其他人在说话，但眉头紧皱，嘴角也擦伤了，嘴上回复着：“不认识。”

“那你打得爽了吗。本来还挺正常的切磋，但后面，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是看出来你上头了。”孟格没说完，他还想说他很久没看到唐夏脸上刚刚的神色了，眼神很激烈，似有火苗颤动，这样的神色还是初中那会儿出现过，之后就没那么情绪外露的情况。

“爽吗？”唐夏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望着刚刚出拳的手。

爽啊，怎么不爽，反正“切磋”的时候是真的浑身舒坦，看着对方被自己揍，虽然不是真的下手，但也好痛快，对方终于不是笑嘻嘻的，让他不用每次看到就心烦。

但就刚刚，看到段霖邹着眉和脸上的伤，唐夏感觉自己心里以往的火气是没了，但又出现了另一种从未产生过，极其陌生的情绪，但可以说跟“爽”不沾边。

唐夏清楚以前自己真的不会理会刚刚那种起哄，他的暴力只面向“坏人”，不管是真的切磋还是打架。

还没回神耳边就听到了段霖的声音，听得出是客气话。

“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有实力啊，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切磋，我是真的期待”。段霖走到他面前，笑着说的。

唐夏不知道要回复什么，看着段霖，最后只是点了下头。段霖的笑容不是以前那种，如果真要唐夏描述，那只能是焉了，但又带点狠，特别是说到“切磋”两个字。

“你确定？段霖你看看你两都成啥样了”孟格听了段霖的话，头又大了。以前他和方宪切磋是真的切磋，但看这两个人，都是打上头然后不知轻重的那种，“我认为今天就先这样，各回各家，回去涂一下药。”

段霖笑出了声，再看了眼唐夏脸上刚被打的地方说“行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我刚刚说了请喝东西，钱我已经给了胡安益了，跟着他去商场就行。”

在回家的路上，段霖心情起起伏伏，嘴上骂骂咧咧。

“说了小伤可以，大伤不行。脸上这伤起码肿一周。”摸着脸上的伤，段霖心里继续发闷，但又想到，是自己先动的手啊。虽然前因是唐夏的那句“看你不爽”。想到这，又回想起孟格跟他的保证。所以这是唐夏本人来推翻孟格言论，唐夏他真的看自己不爽？

但为什么。他自问对唐夏真的算热情了，要知道以往别人对他的评价是“有距离感”－－－－－当然肯定没唐夏这样冷。连胡安益这社牛也是烦了他几天他才开始跟对方聊上几句话。

段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放学校门口看到a中那群人结队放学，然后又看到了被维拥着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明显气场跟其余人不一样，就一“冷场脸”。他眯着眼再认真看了一下，距离有点远，不是很确定对方是不是也望了过来。之后就问周围的人那个人是不是唐夏。因为虽然他刚转来，但大伙儿都跟他大概说清了a中的情况，记得对唐夏的评价是“冷”。得到了肯定回复后，再看回去对方已经走了。

之后就是唐夏一个人放学，他看到了追了上去，还主动聊了几句，虽然对方只是回复了几个字，但段霖当时只觉得好笑，看着对方明显不想说话，但还是回复了，直觉唐夏没那么难接触，自己也挺想跟这么一个看似性格独特的人交朋友。然后到今天他来篮球场后，他也主动地说话。现在回想，好像还把手搭在对方肩上，完全是下意识地。

并且他发现自己好像主动过头了，为什么自己会不自觉地黏上去。

后知后觉，段霖脸升温了。同时也发现，对方好像一直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刚刚还直白地说看自己不爽，还赏了自己一个砂锅这么大的拳头。

所以这真的看我不顺眼吗？唐夏是不喜欢没边界感的人吗？

那之后是不是就算交朋友，也别太接近对方身体，保持社交距离。正如孟格说的，他也跟唐夏一天说不到五句话，但还是照常相处。

真的没这么纠结过，他转校前也有挺多朋友，发小也有几个，相处得都不错，为什么现在这么纠结啊。

复盘了一路，就复盘短短的几次相处，想想以后怎么交唐夏这个朋友。

段霖服了，自己考试复习都没这么认真。所以这个朋友自己是真的非交不可是吗？

还没想到答案就到家了。打开家门后闻到了饭香味，段霖立马跑去了厨房，开心地大喊：“爸！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出差回来吗？”段辉杨笑着转身，想立刻接住他儿子的拥抱，笑道：“给你惊喜啊”只是这笑声在看见段霖脸上的伤后就没了。

“段霖！你脸上怎么回事！”拥抱是没了，要儿子立正站好。

段霖也从惊喜变成了惊吓，态度180度转变：为什么老爸今天回来啊迟两天也好啊。

“唉，跟人抢篮球场。对方就是一帮混混。”段霖站的笔直，只是头低下去，眼睛心虚地望上看他爸，这借口应该可以混过去。

“为什么要抢，你们一帮学生还能跟混混斗了是吧。我猜你还是出头鸟那个吧！你看你脸上，都开始发紫了。”段辉杨真的心惊，段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打架了，反正学校很久都没有叫他去谈话，他以为这小子手艺生疏了，但今天看嘴角的伤，对方应该也好不了哪去。

“爸，你信我，绝对没有下次，真的。以后有这种情况我就第一个跑。”段霖诚恳地握起他爸的双手，眼神坚定，心里想的是：煞笔唐夏，下次再揍你两拳！

段辉杨没说话，心里叹了口气，他也年轻过，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这小子做了保证，反而方便了他。他是不信这小子说没有下次的，他只是知道再有下次，段霖上学和放下都会由他来接，学校的一切状况都要老师告诉他，他看着段霖，摆明了威胁：“再有下次，你就知道没有自由是什么感觉。”

段霖哭丧着脸：“好的，爸，你是英明的。”

他信他爸的话，这人肯定已经想好了招对付他，等着“下次”出现。看着他爸转回去继续做菜，觉着已经度过这一劫。所以他重复了刚进门的问题。

“我这回儿出差个把月，你转学这事也是靠你自己弄好，所以我赶紧忙完，提前回来看看你把自己照顾成怎样了。”段辉杨边做饭边回复，不再追究，他爷俩都一个月没见了，吃饭要紧。

“那你可放心好了，我煮饭从小就会，别的更不在话下。”段霖走到他爸旁边，搭着他爹的肩膀，扬起眉毛回复。

段辉杨转头看着他这脸上带伤但活力盎然的儿子，心中真的第无数次感谢他老婆的基因。因为他自己在这个年纪很叛逆，他老婆却不是，对方是个很听话懂事的人。所以在他夫人去世后，他很担心自己教不好儿子，也担心青春期叛逆起来管教不来，结果他儿子很懂事，除了有时候在学校因为帮被欺负的同学打架被学校叫去谈话，没干过其他出格的事。说起这个打架，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儿子是真的在帮人，并且自己也是过来人，也热血中二过。所以也只是嘱咐了段霖这样的事少干，最优的解决方式是找老师，不是自己用暴力，在这个年纪用暴力解决问题是迫不得已情况下才选择的。段霖也听教，这样的事后面发生得也很少。除了刚刚真是年轻气盛。

两个人手脚利落地准备开饭，期间段霖聊新转学后的生活，段辉杨也聊聊工作上的事，主要也是说最近会不会很多事要忙活。

“那爸你之后还要出差吗，就是未来短时间内。”段霖一边挑着鱼骨头一边问。

“短期内应该是不会了。并且这次是特殊，正常来说出差也只会几天，不会连着一个月的。倒是你，因为我工作调动，高一下学期才转学过来，还适应不，同学相处得来吗？”段辉杨回复他儿子的话，边好笑地看着他儿子和那片鱼肉纠缠。

“我一切都好，就正常相处，”段霖肯定不会把他们小集体的事说给他爸听，说的都是普通学校生活，“同学好，老师好，你儿子我相处得没有一点问题。”一边说，一边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他爸的碗里。

段辉杨看着碗里鱼肉，眼泪有点难绷。

但还是绷住了。

“你这小子。你自个儿吃就得了，我还没到需要儿子照顾的程度吧。”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老实地夹起鱼肉吃，味道格外鲜。

“反正你比我老，你就是老人家。什么时候关怀老人都是应该的。”段霖故意这么说，坏笑着扒饭吃。

“你现在15岁，我28岁和你妈妈生了你，所以我现在很老是吧，你这小子。”段辉杨没好气地说，他现在可是注重年纪的时候，工厂里搬重量大的货物，他可是赢了大部分年轻员工，个个中看不中用。

“不老，一点都不老。我这不是说笑嘛。爸你可正当壮年，我可需要你照顾了。”段霖见好就收，也怪自己喜欢逗这老头，再说下去，他爸肯定不够他说。

段辉杨看着儿子剪得短短的板寸，低着圆滚滚的头在大口扒饭，叹了口气说：“可是爸也没有照顾好你，经常工作没能时刻呆在你身边，要是你妈知道”

“停！”段霖知道他爸又开始了，立马打断：“爸，你照顾我照顾得非常好，我身体强壮，身高满意，颜值爆表，我满意，我妈更满意。我跟你说你可别代表我妈发言。我妈在我梦里经常说我帅，比你帅多了。”

“什么？不可能！我媳妇儿在我梦里可说我是第一帅的人，你别当诈骗犯我跟你说。”段辉杨这回真的气了，他的颜值排序在他媳妇儿这必须得第一。

段霖看他爸被成功转移注意力，放松了口气。他真怕他爸又说什么“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你，你妈妈又得骂我”之类的话。这一说一晚上不带停的。

他知道他爸一直觉得他一个大老祖没照顾好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他照顾自己照顾得很好。自从妈妈在他六年级因意外去世，爸爸一直很伤心，但因为还要赚钱照顾他，悲伤什么的都藏在心里，只要不是喝醉酒就不会外露那千斤重的痛苦。现在几年过去，不管是自己还是他爸都在努力自愈。他还是会时常想妈妈，但再也不会因为太想而饭不吃，学习也不好好学，完全像个废人那样只会在床上哭，谁劝都不听。他之后听老人说，其实妈妈是去了天堂，会看着你保佑你。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想妈妈看到一个只会一直在床上哭的人，妈妈看到肯定会更伤心难受。所以他只有变好，学会用另一种方式陪妈妈：把妈妈放在心里，快乐地读书和陪爸爸过好日子。让妈妈看见了这些变开心！

两人吃完饭，段霖赶他爸去客厅休息，然后自己把碗筷给洗了。切了个西瓜端去客厅和他爸一起吃。边吃边跟他爸继续聊天。吃完后就打算回房间洗澡躺平。

“怎么今天这么早洗澡睡觉？”段辉杨看了看挂钟：“才10点。”

段霖心里其实装着事，含糊地回答“嘿嘿，这不是今天有点累嘛。”

段辉杨听了又看到他脸上的伤，讽刺他儿子：“是挺累的，今天大杀四方了吧。动了筋骨能不累吗？”

“爸，我错了！没有下次啊——”说完立刻跑上楼，不听他爸的念。关门的前一刻听到他爸在楼下大声说：“记得拿药酒涂一下！毁容了别说你是我儿子！”

跑回卧室后，洗完澡准备找出药酒，悲伤地发现药酒空了也是，他家已经很久不需要用药酒这东西了，他的身手之前没人能伤到他，他也不主动惹事。哎，明天再买吧。现在跟他爸说，他爸肯定又得继续念。

趴在床上打开微信，找出孟格的微信，打了一段字，停顿了片刻又把字删了，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拿被子盖住全身。

心中呐喊：段霖！！你真是脑子有坑啊！就为了弄清楚唐夏是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还主动问孟格拿唐夏的微信！！确诊脑子有坑！

段霖这边在自诊。唐夏这边家里静悄悄，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三小时，手上已经成功折了数颗星星，具体而言是三颗。心里乱糟糟的。傍晚回来后就没平静过。人是终于打了，但这个“爽”维持的时间极短，限于跟段霖“切磋”进行时的那段期间。虽然感觉到段霖实力跟自己差不多，但看着对方被自己缠着，又没办法用全力反击就特别爽，最后自己怎么一拳打到段霖脸上的，当时他自己也有点蒙。过后才想起来自己那句讨打的话。

看着一桌子被糟蹋的纸条，终于放弃了继续折。转身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要跟对方道歉，解释一下那句话没别的意思。

洗完澡后往身上涂了很久没用过的药酒，看着这瓶东西，想起这还是很久以前一个老中医给他的，非常好用，特别是对付他爸打他后那一身的伤。可能看他年纪小又没钱，给了整整一箱，现在就剩这一瓶。涂的时候是真的疼，只是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内心里却无比纠结。

所以明天要怎么跟对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