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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7章 自择之(1 / 2)

他的眼睛很清彻,没有参杂其他心思,也没有我。

提着小竹箩而出来的王元姬,对夏侯惠非礼勿视的作风颇为欣赏。

就如大儒卢植早年求学于马融时,对席间的女娼歌舞从来都目不斜视的品行一样,难得可贵。

唉,就是不喜欢吃茶。

哪怕是在这种场合,都不愿意假装志趣相投来讨好阿父一下。

不过,如此也对。

阿父很早之前便声称他是个性情刚直之人,待人接物皆不矫饰造作。

就是不知,他是那种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执拗,抑或者是坚持原则但也并不会凡事皆一板一眼的那种刚直?

但愿是后一种可能罢。

王元姬莲步缓缓沿着连廊转阁楼、穿月门,往内宅而归时,心中也在作着思绪。

对自己精心煮出来的茶不被夏侯惠所喜,她并没有怏怏不乐。

因为她知道夏侯家并非士族。

且还是凭借军功立身,没有那种诸如诗书传家的抚琴、手谈与吃茶等雅趣。

是啊,她虽然鲜有出门,但对夏侯惠也很了解。

因为她自幼好学知礼、孝顺乖巧的关系素来被祖父、父亲所喜爱,在家中的地位也超然,下人们也时常将市井中的听闻转述,以此来讨她欢心。

自从婚事定下来后,转述最多的自然就是夏侯惠的过往以及现今言行了。

如夏侯惠早年归桑梓闭户读书、后来作诗赋言辞尖锐的进谏天子曹叡,以及在庙堂失仪被贬出京师洛阳等等。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听着,从不作评价。

但心里却是颇为欢喜。

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有担当之人呢?

也正是这种因素在,让她感官上对夏侯惠不挑刺,而是变相的寻找优点。

她自己有时候也意识到了,然后便自我宽慰说亲事是不可能改的,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处。

毕竟,他可是连天子都敢犯颜直谏呢!

定也不会是个好相处的人。

“元姬,稚权如何?”

刚归到内宅,早就等候在侧的继母夏侯氏便对王元姬问了句。

夏侯氏对这桩亲事可要比王肃热衷多了。

不止是想亲上加亲。

更因为她成为王肃的续弦后,便觉得王元姬日后绝对是个好妻子,故而也时常感慨着夏侯家中名声最盛的夏侯玄很早就成亲了,让夏侯家没有了这种福分。

没办法,王家乃高门。

而夏侯家除却夏侯玄之外,其他适龄未婚的男子还真不配登门问亲。

故而,在得悉天子曹叡指婚后她颇为欢喜,隐隐有着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欣慰。

方才王元姬前去煮茶,也就是她让去的。

原本王元姬觉得这样做很唐突,但奈何架不住夏侯氏以母亲的身份说项。

理由是夏侯惠过府来时,恰逢夏侯氏前去更衣了,所以也没有来得及带着她躲在假山后瞥一眼。月末二人就要成亲了,至少也得知道未来夫君长什么模样吧?

“颇为雄壮,不好吃茶。”

闻问,王元姬一边放下小竹箩一边作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嗐,军中男儿哪有几人是喜欢吃茶的。”

喜笑盈腮的夏侯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当今男儿,像你阿父喜吃茶者才是少数。稚权相貌堂堂,少时有文名,今有军功,已然胜却其他权贵子弟无数了。”

“嗯,阿母说的是。”

“对了,元姬,你阿父方才有提及了城西小宅之事了吗?我昨日已然让人去收拾了,还将一些日常物品送过去了。”

“阿父提了的。”

在夏侯氏的絮絮叨叨中王元姬静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眉目间的笑意不减,更没有不耐烦。

不只是素来孝顺的使然。

后堂中,已然代入外舅身份的王肃,同样对着夏侯惠絮絮叨叨。

诸如成家立业了就是有牵绊了,让夏侯惠不要像先前那样贪功弄险;还有应该注重以下人情往来,收敛一下脾气,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日后的子嗣作想云云。

夏侯惠同样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颔首称是。

不管神情还是心中都没有不耐烦。

因为此时的王肃与家中长兄夏侯衡很像,夏侯惠很早就习惯有人在耳边碎碎念了。

还颇为怀念。

长兄如父的夏侯衡,应是很欣慰看到自己成亲的。

就是很可惜,源于仕途之上的龌蹉,必须要作兄弟反目之态给外人看,让他不能亲手操持婚事,唉

约莫闲谈了二刻钟的时间后。

王肃也终于给出了夏侯惠来登门的目的,定下了本月廿七当日来迎亲。

月底成亲是很早就定好的。

先前拜访夏侯儒的时候,夏侯惠就解释自己的告休时间不多,请他代为作书给王肃约定在月末了。但具体是哪一天,男方得依着流程等门拜访,请女方长者确定。

依着世俗,高门婚嫁是不应该定得如此仓促的。

因为婚嫁本就是人情往来的一部分。

送请贴延请亲朋故友、远在桑梓的宗族、仕途相善者等等,如果没有预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别人赶来赴宴,那就是变相的得罪人了~

毕竟对于诚意的理解,每个人都是唯心的。

但王肃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桑梓乃是在徐州,早年战乱时宗族早就四散各求生路了,现今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邀请的;且他出仕前潜心做学问、出仕后一直在洛阳为官,故交与亲善者也大多在洛阳。

就连王元姬已故生母羊氏那边的亲族都不用担忧。

泰山羊氏世代簪缨,宗族成年男丁几乎都在庙堂或者地方州郡为官,自然也不会放下职责赶来参加婚礼。

如此,王肃只需要作封书信告知一下就可以了。

日期定下了,也就意味着到了作别的时候。

夏侯惠临别之际,还特地给王肃说了声,自己不日将邀请王基饮宴坐谈。

那时,王肃脸色明显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且很大度的声称他与王基的争执是私事,与夏侯惠无关,让夏侯惠随意就好无需特别说一声。

对此,夏侯惠自是不吝恭维了几句,然后以这句话作别,“如惠见王伯舆之事顺遂,必能有裨常侍学说。”

也让王肃愕然。

就连夏侯惠都离开许久了,他仍在后堂里呆坐着。

他知道夏侯和与王基相善的事,也对王基的才学很了然,所以原本他以为夏侯惠要结识王基不过是正常的仕途往来而已。

但夏侯惠竟还说此事与他相关,且是裨益他的学术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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