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尔:……
“这是谁提出来的?”
“是我。”
光屏左下角的一个视频画面里,俊美斯文的雄性虫族一身军服,领口系到最高,有种克制隐忍的气质。他颔首鞠躬,显露出的身形高挑略显削薄,五官深邃且有种极具有攻击性的俊,宛若一幅挂在暗室里的油画,是一眼见过后就不会忘记的面孔。
坐在桌面上的小虫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南森·芬得拉。”
……南森,和乱码的符号数目对上了。
当阿舍尔大脑里下意识划过这个想法的时候,断线几天的模拟器忽然又复活了——
【滴,恭喜宿主解锁成就:隐藏的秘密】
【隐藏的秘密:是秘密,也是宿主成为虫母后的小彩蛋。宇宙生命无奇不有,当宿主与虫族建立联系的时候,平行世界的你们也终将相遇,哪怕殊途亦会同归。】
……就像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从前的虫母晋级考试题目,是未来虫族谈论的会议内容,由模拟器连接的这一个怪圈,已经彻彻底底地把阿舍尔绕了进去。
像是只为了解决一下自己的疑惑,阿舍尔冲着星球首席南森弯了弯眉眼,轻声道:“没事,我只是好奇地问一下。”
南森也勾起唇角,对虫母回之以一个极具有魅力的笑容,“您能对我好奇,是我的荣幸。”
中间的小插曲看似并不曾在会议上引起什么变化,有关于“虫族新历”的问题则由阿舍尔拍板,决定继续沿用之前的。
至于阿舍尔在会议间好奇的内容,则被其他的星球首席惦记在了心里。
待会议结束后,其他一百多个星球首席急急忙忙又开了一场视频会议,但就是不带南森。
星球首席:就是排挤他!
南森:?
新开的线上会议室里——
一位金发的星球首席神情凝重,“你们说,妈妈提起那次会议,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另一位寸头首席摸了摸下巴,“妈妈单单问了南森的名字,所以他提出来的这项内容,是妈妈在意的?”
“改革底层虫族的生活质量?在意虫族可持续发展?”
“妈妈是不是……对现阶段底层虫族的生活状况不满意?”
“等等,我懂了!”
寸头首席:“你懂什么了?”
“妈妈这是在点我们!”
“嗯?说说。”
“暗示,这是暗示你们懂吗?借着问南森那个虫屎的名字,让我们借机知道妈妈在乎的虫族底层的民生问题,委婉而且又照顾了我们的面子,显而易见,比起上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妈妈更在意的是底层虫族的生活!”
说着,这位慷慨发言、身高足足两米的雄性虫族摸了摸微红的眼眶,“该死的,我应该再迟生几百年,我也是底层出生的,妈妈现在记挂底层,四舍五入不就是记挂我吗?这辈子值了……”
“不,还是现在好。”
金发首席反驳,“现在我们已经坐到了可以和妈妈视频、对话的位子,已经很好了。如果你现在从底层开始,要么能强大过我们这一批首席,要么就是把我们熬死,不然……想接触妈妈,简直是天方夜谭。”
虫族的残忍,表面看来在于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实则不然,当芬得拉家族被发展起来,成为了一整个由虫族构成的帝国后,原本被视作“残忍”的丛林法则,早已经被更新式的残忍取代——
雄性虫族千千万,可虫母只有一位。
从前虫母不在的时候,不论是高层、底层的虫族都见不着,便也只能在心里当念想;可当虫母被找到后,新式残忍便出现了:
只有高层虫族能真正见到虫母,至于更大基数的底层虫族,他们终其一生也只能通过视频来描摹虫母的模样;而想要见到虫母,那就必须有与之匹配的地位和能力,缺一不可。
这里全民皆兵,功勋是唯一提升地位、权利的途径。
可虫族社会,则是一座由雄性虫族们共同铸就的实心金字塔,处于塔尖的高级虫族数量有限却实力恐怖,他们的潜力、寿命因为等级上的优越而提升在了一个很难被打败的地位。
底层的虫群从零开始建功立业,如非天赋惊人到能一举挑战成功星球首席,不然以他们赚取功勋的时间限度,恐怕等虫母换代,都熬不到和阿舍尔真正见面的机会和位置。
这是虫族脱离原始时代后,在虫母问题上最为直观的残忍——
忙碌拼搏一生的底层虫族,就是金字塔的地基,他们是构成虫族社会的重要部分,但也是此生都难以跨越阶级、与虫母无缘的可怜子嗣。
他们生在了一个幸运又不那么幸运的时代。
闻言,寸头首席轻叹一声,“是啊,现在确实好……”
数位共同孤立了南森的星球首席在会议视频里面面相觑片刻,最终一致决定,今年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底层虫族的生活建设上,争取明年会议上能被妈妈问起名字!
给妈妈打工,他们心甘情愿!!!
莫名促成了一场有利于底层虫族生活改革的阿舍尔对此一无所知,在结束会议后,他拒绝了虫群们的陪同,选择回房间午睡。
说是午睡,实则是阿舍尔想和难得出现的模拟器好好交流一番,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好几件事情没解决呢。
房间内,时时刻刻都想和妈妈待在一起的虫群们围成一圈,像是第一次送家里小朋友上幼儿园的家长,几乎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