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斯听从了自己的直觉,他喉结微动,涩声道:“我想的。”
这是他的心声,也是在场所有虫群子嗣们的心声,狂化扩大了他们的渴望,曾经被藏在精美皮囊下的丑陋欲望,自然也会露出几分。
阿舍尔轻笑一声,指腹离开了图尔斯的脸侧。
在茫然的冒犯者还有几分可惜时,站定在原地、明明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虫族高的虫母却忽然冷下了脸,后退两步坐在了王座之上。
阿舍尔冷淡道:“跪下。”
那一瞬间,图尔斯心脏猛然一跳,似乎有种轻微的钝痛,促使着他立马听话。
砰。
是膝盖落地的声音。
因着塞克拉和库亚之前的教导,图尔斯单膝跪地的姿势还算标准,尤其因为外貌的缘故,更有种野兽冲着娇弱人类臣服的怪诞感。
可偏偏,阿舍尔撑起了这股气势。
于是图尔斯便更落下风,甚至不敢直视虫母的眼睛。
——妈妈并不高兴。
如果是在平时,更偏向野兽思维的图尔斯并不会这么敏感,但当他上一秒还沉浸在虫母所给予的温柔里,下一秒却猛然被收回,哪怕是再大大咧咧的虫族,也会有几分患得患失。
而这就是阿舍尔要的效果。
下一秒,印记生长完好后更加充盈的精神力蓬勃而出,如一张巨大的网,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子嗣的头顶。
三个始初虫种眼底闪过讶然,似乎在为虫母的强势而意外。
坐在王座上的青年此刻拥有了“王”的气势,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扶手,语气不见喜怒:“我说过的,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听话,什么才算是听话。
虫群们顶着高级虫母的精神力压制,目光灼灼地看向好像在发光的妈妈。
图尔斯微颤,低下了脑袋,“妈妈……”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阿舍尔会教他:“图尔斯,你要向我道歉。”
是命令,而不是建议。
急于摆脱虫母厌倦目光的子嗣立马开口:“妈妈,我很抱歉,请……请您原谅我。”
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沉默蔓延,直到阿舍尔看到了图尔斯眼底的忐忑,才终于又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
然后,他轻轻递出了手指,“我原谅你了。”
那一瞬间,图尔斯福至心灵,在所有虫群的注视下,他半跪着上前,于虫母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而一直站在王座旁侧的旦尔塔则竖瞳微动,闪过一抹可惜。
……祂怀念妈妈依赖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当然,祂也深深为妈妈那股骄傲又霸道的劲儿而迷恋。
与此同时,暂时下线的模拟器在隐秘无声中,发出除了它再无人所知的提示音——
【滴,恭喜宿主激活灵魂同化。】
【虫母灵魂同化程度:50%】
第67章 跑路计划制定中
日光灿烂, 荒原之上的漫漫长夜被驱散。
年轻又骄傲的虫母坐在虫骨堆砌的王座之上,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虫群的臣服。
在他拿出另一种恍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芬得拉家族的子嗣们时,一种古怪的感觉袭上阿舍尔的心头, 就像是潺潺的流水在以缓慢的速度凝结成冰,虽然不至于带来瞬时之间的变化, 但冥冥中却已经有什么不同了。
阿舍尔无法追溯这样变化的来源,在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前提下, 某些微小的变化似乎并不需要过度注意。
夜里狂化加持的雄性虫族们因为虫母精神力的威慑, 而在这轮白日里收拢会几分理智,在阿舍尔肉眼可见的状态下, 亲吻着他指尖的图尔斯的眼瞳, 正发生着变化。
“别动——”
冷白的手指捏住了雄性虫族的下巴, 阿舍尔如同施舍稀薄温柔的女王, 微微俯身,圆润的指尖略陷入图尔斯的皮肉间, 或许带有几分刺痛, 但对于渴望虫母碰触的子嗣而言,这不是疼痛,而是奖励。
……妈妈的手指好软, 好香。
图尔斯僵硬着脖颈,感受落在下巴上的触感。
他在加入芬得拉家族之前, 只是一个流浪在荒野、喜欢单打独斗的雄性虫族, 从诞生起“虫母”这样的生灵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甚至还不等图尔斯自己的审美成型,他就对王座上的青年一见钟情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流动在始初之地的传闻在短时间内愈演愈烈,几乎没有哪个虫族会不知道荒原之上有位年轻的虫母, 正在招收着子嗣。
于是对虫母抱有渴望的图尔斯也在流浪途中加入了迁移的队伍,想要跨越成千上万米的距离,来一场荒原之行。
在未曾见到虫母之前,图尔斯心存幻想却又不至于产生满心满眼的痴迷,甚至偶尔他还会无法理解同行虫族那副狂热的姿态。
他觉得自己是清醒独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