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起会受伤、会死亡的家族成员,这群怪鸟不畏疼痛,甚至在被乌云斩断了头颅、扯掉了翅膀,也能以一种恐怖的扭曲姿态疯狂向虫母的位置靠近。
哪怕变成一滩软肉,只要来自高级虫母的血液寄生还在,它们就能拖拽着碎骨与肉块的集合体冲向目标。
不死不灭,宛若不停在复活点刷新的怪物。
有种不合时宜的执着与恶心。
显然,在这种情景下,哪怕小怪物战斗力强盛,在面对数只机械鸟的围攻时,也难以保证自己的全须全尾。
但被护在后侧的阿舍尔却毫发无损。
刺啦。
一道熟悉的动静燃起了阿舍尔读档前的记忆,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被两只机械鸟围攻拉扯着小象鹰蛾的翅膀。
漂亮又毛茸茸的翅膀变得破败不堪,在虫母的注视下,伽玛尽可能地甩开身上如吸血虫一般的怪鸟,踉踉跄跄飞起半米,裹挟着潮湿的风狠狠扑向那两只试图冲破旦尔塔防线的机械鸟。
同归于尽。
当这四个字浮现在阿舍尔脑海里的时候,这片空旷的湿地上几乎变成炼狱。
芬得拉家族内的每一个成员,都竭尽所能地保护着虫母,但数量庞大、能自由活动在高空的不死机械鸟却占据了全部优势。
倒下的子嗣数量在增加,机械鸟却依旧来势汹汹。
小怪物用尾勾拉扯着阿舍尔的腰,将青年卷到了此刻最安全的活巢内,柔软的活巢闭合,变成了庇护在对方身上的最后一道保障,但小怪物自己的身体却成了机械鸟啄食的肉饵。
不会被食骨虫族侵入的血肉很快伤痕累累,黏连溃散的血肉重复着跌溃散和凝聚,自动愈合的速度却怎么也比不过数十只不会死亡的机械鸟的围攻。
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竭力抵抗。
但阿舍尔看不到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他原以为在原地守株待兔,可以防止精神力屏蔽下机械鸟诡变的行踪,却不想这变成了一场自主送到敌人嘴里的大餐。
中级虫母的精神力虚浮在活巢外侧,足以阿舍尔“看”到小怪物在怪鸟四面八方围攻下的艰难。
溃散、凝聚。
再溃散、再凝聚。
大片的舌红几乎被洇湿成另一种色调,无数次的受伤、愈合,在无休无止地重复里,就是前一晚还能理智说着“要继续利用”的阿舍尔都无法继续忍受。
还保留有人类痕迹的心脏,原来也是会对一只怪物心软。
被活巢保护得完好如初的青年轻咬下唇,偏头在轻颤的活巢内部落下一枚吻。
唇肉与那一小片滚烫的温热相贴,瞬间如导火线点燃至对方的全身。
刚把尾勾刺入一只机械鸟胸腔的旦尔塔一顿,瞬间心头蒙上怪异,鲜少不受主人控制的活巢下意识想要舔吮着证明谁的存在,却在最后一次蠕动时包裹了个空。
……没有了。
祂的妈妈……没有了。
……
叮。
又一次读档。
阿舍尔睁眼,模拟器面板上仿佛被血水浸润的字眼浮现在他面前。
【任务发布:你收到了未知凝视,危险将时刻存在,请谨慎小心,躲避风险。】
【任务奖励:300精神力点数】
【失败惩罚:死亡】
完全重复的任务内容,只是在经过他第二次读档后,被模拟器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显而易见,来自可能高纬度的模拟器和他有着相同的立场,他们谁都不想在这一次任务里认输。
但是那些机械怪鸟,又要怎么对付呢……
重复的清晨,重复的行为,以及小怪物重复的靠近。
不论阿舍尔走在哪里,只要身体有轻微向后的趋势,就一定能贴至一道温热的胸膛里。
只是这一次,当食骨虫族被小怪物单手拖上来的时候,面对模拟器再一次跳出来的选择面板,阿舍尔犹疑了。
【吞噬or驯服】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上一次在驯服了食骨虫族后,阿舍尔选择在原地守株待兔,因为高级虫母对他的精神力屏蔽,那时候阿舍尔仅想的是在原地还能零星预知机械鸟出现的时机和方位,若是选择离开……
答案他自己知道,若是选择离开,他对机械鸟往后的出现,将彻底变成遮住了耳朵的瞎子,无迹可寻。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
阿舍尔盯着模拟器面板上的字眼,陷入了一种无形的焦灼。
那是区别于最初面对始初虫种时的另一种生命威胁,阿舍尔无法细究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但比起未知的高级虫母,他更宁愿去面对初次见面时的小怪物。
七个“风滚草”横躺在松软的地表,在“吞噬”和“驯服”两个选择中,阿舍尔不免又想起了上一轮的读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