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兄弟,现在是哪一年啊。”,被卓不凡带起了兴趣,李疯子也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久了。
“这个,这个,我说疯子,你进来的时候多大了。”,卓不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快的问出自己的问题,如果按照这样算,看李疯子现在的年龄,岂不是几岁最多十几岁就进来了,怎么可能。
“哦,我进来的时候,正值不惑之年。”
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四十岁进来的,过了四十年,那么就是八十岁,他妈的,骗鬼啊。
卓不凡忽然恼怒起来,靠,老子好吃好喝招待你,居然忽悠老子,不跟你玩了。
随即,卓不凡将摆在铁栅处的碗筷杯盏全都收了起来,气呼呼的转身离去,再也不搭理这骗子。
“这个......,小兄弟,这是为何。”,李疯子讶然道。
懒得理你,卓不凡真个生气了,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骗,这辈子只能老子骗别人,别人别想骗老子,特么的,四十岁进来,还万历二十八年,在牢里待了四十年,八十岁了还生龙活虎,头发胡子比老子都旺盛,睁眼骗瞎子呢,靠。
那边李疯子有些惶急的大呼小叫,卓不凡却是不理他,可把疯子急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说话的,还这么谈得来,怎么忽然就翻脸了咧,自己没说错什么啊,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但是万历二十八自己记得没错啊。
这边卓不凡和新朋友闹掰了,而外面的世界却是暗流涌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了他的事情忙碌和烦恼着。
白冰就很烦恼,军营内,一个僻静的角落的小土丘,白冰席地而坐,看着天空中的月起星移。
心中乱乱的,想得很多,从自己接受大将军的嘱托,带着一千精兵从西域赶过来,到第一次见到一脸坏笑的卓不凡,再到了那海山关的惊艳一战,当想到自己从城头飞离的那一瞬,卓不凡那惶急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是的,卓不凡做的这一切,惹出的麻烦都是为了自己。自己知道,虽然这个纨绔少爷喜欢喝花酒,但是为自己惹上这些个麻烦却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想法,这一点自己从他眼神态度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放弃战友,将战友的生命看得比其他事情更重要,所以,才会有了关外狙敌救下邢天虎等人,有了不顾一切命令打开南门,有了后来的私放敌酋换回自己的生命,这是一个绝对不同于其他任何将军的奇特将军,好将军。正因为如此,才是让自己最苦恼的。
说实话,那就是对卓不凡和卓家军的背叛,必将被兄弟们唾弃,而卓不凡又会如何看待自己。跟他们一样说假话,那是假报战功蒙蔽圣上,就是不忠不义。
放鞑子入关,私放敌酋,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按照大华律例,其罪难逃。可是,放敌入关是为了拯救自己和几十名卓家军的生命,私放敌酋更是为了救回自己的命。生命和忠义,哪个重要。
不,人生自古谁无死,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忠义抛却了头颅。如果人人都将生命看得比忠义更重要,难道,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俘虏,打不过敌人就转身而逃?不,这样是不对的。至于我,在被鞑子俘虏的那一刻就应该死了。自己错了,错在没有果断的引颈自戮,卓不凡也错了,错在弄不清大义正理而明知故犯而且一错再错。也许,自己和他们一样弄虚作假,加上卓不凡的背景,这件天大的罪责真的反而变成了大功劳,放敌入关私放敌酋反而成了大英雄。不,这不是英雄,这是个错误,不能让这个错误如此继续下去,那样的话,何来忠义,又何来大华的正道公理。至于卓不凡对自己的恩德,自己自然会有个交代。什么是忠义,忠义就在自己的心里。我知道,选择了忠义就是对兄弟的背叛,可是,没有了忠义,我等的生命又有何意义。忠义和背叛,我选择了忠义也就是选择了背叛,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我都不会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将用生命来捍卫它,也将用生命来赎罪,亲爱的战友们,原谅我吧。
白冰忽然站起身,再次仰望了一眼茭白的明月,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步履坚定。不再彷徨。
星夜下,大华的万里江山一如往常妖娆美丽,从军营向东,海山关方向的驿道上,一骑快马正星夜疾驰,向着京城绝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