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个复杂的灵魂便进入了陆仁的脑海。

那复杂的灵魂既强大又虚弱。

强大是因为，这个灵魂继承了多个灵魂的记忆，拥有着极其丰富的精力，而且人格多种多样。

这灵魂无正邪之分，只有一个坚定的目的——永生。

虚弱是因为，这个复杂的灵魂虽然完整且统一，但却一直处于自我消耗的状态。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陆仁的内心恐惧不已。

夺舍已经开始了，六翼深知，用这种方法，不是被本体压制，就是被外部侵入的灵魂压制。

他也想看看，究竟谁能胜出。

这种感觉很奇妙，六翼正在观察着自己，能否压制陆仁的灵魂。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六翼几乎在陆仁身边守了一整夜。

他已经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凌晨时分，六翼的眼中流出了墨汁一样深浓的眼泪，他知道时候到了。

于是他便静静地躺在了陆仁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结局。

至于陆仁身体最后的主人，究竟是谁，他似乎是看不到了，在灵魂消散之前，六翼突然想通了。

他的心里其实都明白。

一个即将凋零的灵魂，怎么可能是一个信仰坚定的强大灵魂的对手呢？

眼前开始出现那些带着血污的双手。

好似一只只充满了恨意的恶鬼，想要将六翼带到地狱里去，那都是死在六翼手上的冤魂。

若是从前，六翼一定会同这些冤魂对抗。

这些挥之不去的幻觉，一直是他不停自我消耗的真正来源。

如今六翼即将消散于历史的风尘。

他突然释然了。

“我为什么要求得你们这些人的原谅呢……”六翼喃喃道：“谁不会死啊，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只要有人能够实现永生，我的愿望就算实现了啊……”

……

“所以你们觉得，我会对你们感到愧疚吗……”

说完这些话后，六翼眼前的幻象，全部消失了。而六翼的瞳孔，也在同一时间放大。

他就这样凋零了。

在六翼凋零之后，躺在地上的陆仁站起身来。

他干枯的皮肤甚至变得湿漉漉的，通常情况下，尸鬼没有皮肤，是不会出汗的。

其实他渗出的是血，毕竟他刚刚经历了浴血重生。

只不过他无皮肤的身躯同样是暗红色，所以渗出来的血珠更不易察觉罢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六翼。

感慨道：“六翼前辈……执着地追求个人的永生，有什么意义？伊文队长时刻教导我，要以新兵为重，新兵，是亡者的未来。”

……

“那是一种属于全体亡者的永生。这个道理，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庄重地立正站好，对亡者前辈六翼，敬了一个右拳扣胸礼。

看来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