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亲搂我入怀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病糊涂了,那样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使我原本若死水般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我只是紧紧抱着娘亲不撒手,泪早已沾湿了她的衣襟,而她也只是抱着我,不住的念叨着:傻孩子,傻孩子!
“郁儿你若是不想,娘和爹定不会逼了你,纵然是皇上又怎样,郁儿就顺着心的意思吧,不用把我们当作你的包袱。”我把手轻轻放到娘亲的嘴上,谨慎若她又怎会如现在这般失言,只是她这样说我却更是放不下了。罢了罢了,就用一生的凄清来换个心安吧,无望也好勿忘也罢,那些爱就随着风去吧。
我这园子是越发的冷清了,连陆昭仪都甚少过来了,那一日在凉亭的醉酒,我却那么清除的了解了她的痛她的恨,她该是恨我的吧,既然道了出来便无需再多做掩饰,谁又甘愿做谁的影子呢。送走了娘亲后,我独自踏入屋后的那片花圃,大片大片绚烂而夺目的红映入眼底,似是离人的泪,锦紫苏勿忘的爱,只是此刻我的爱为何这般绝望。
斌人是正五品的品级,册封为贵人也只不过是在殿中等着那一道圣旨,即便是如此碧儿也是兴高彩烈的为我装扮着,茗曦却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或者连她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望着镜中那个盛装的自己,当初走入昭庆门时不详的预感终是应验了,厚重的宫门兴许一辈子都跨不出去了吧,我终于不再是过客了,只是与她们不同,我的生活里没有对圣宠的无尽期盼。
“碧儿你再涂下去,我的脸就快变猴屁股了!”
“呵呵,哪像小姐说的这般夸张,哪家的娘娘不是这番妆扮,都说宸妃娘娘是宫中最漂亮的女人,但我们小姐这一打扮啊,可不比她逊色多少。”碧儿得意的说道。
“还是我来吧,碧儿你去看看宣旨的公公来了没。”茗曦打断了她,这丫头的嘴总是没个遮掩,茗曦轻轻为我梳着发髻,一个漂亮精致的同心髻“不管怎样今日也算是主子的好日子,一个女人一生便只有一次。”我朝她微笑,任由她捋起一撮发梢,听着她口中的念词: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脸上的妆被泪水弄糊了甚是丑陋,活像个唱戏的。茗曦什么也不说,只是重又帮我补妆,同心髻、三梳词,这些原本是见证了一个女人幸福的开始,然而对我来说却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既然我已舍去了那份妄念,那么就在今日做个最夺目的新娘吧。
碧儿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圣,圣旨!”
“圣旨到,多罗宗姬接旨!”堂外一声细长的喊声响起,茗曦笑着扶我朝前厅走去,我虽然面上带着笑,但却不知这一步一步走向的会是什么,前厅的安顺一脸忧色的望着我,我心中一紧。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耳边依然回响着这几句话,安顺颤抖着念着:“赫连正德之女赫连菀郁,蛇蝎心肠,擅妒成性,姑念赫连祖上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故撤销其贵人之封号,禁足于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