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凌镜尘已经告知过住持余烟流产的事情,但老住持也不会在余烟面前着重提及。
而依旧不知道自己流产过的余烟,想的是自己挨家法的事情。
她道,“我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不太好,对于我来说,我觉得都不叫事。”
住持问:“你觉得不叫事,那镜尘的反应你可见过?”
余烟点点头,“他很难过,还哭了,我第一次见他哭。”
再想想他刚才那反常的表现,余烟又露出焦急,“爷爷,他到底怎么了,就算他不喜欢我,以前也不会这么抗拒我的!”
住持又叹气,“是啊,他怎么可能抗拒你呢。”
“镜尘性子其实很软,他在意你,那你如果和他一起出去,不小心磕着碰着,他都会觉得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如果你受罪和他有关系,他会很自责。”
“这些天他一直在和自己过不去,不听别人劝告,也愧对你,不敢和你直面谈谈,什么事都往自己心里憋,还把身体也折腾的很差。”
“今天他下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我猜想,他应该是遇到了或者得知了什么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让他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的事情。”
“袅袅啊。”住持深深地望着他,“镜尘心失所养,神失所藏……现在是思维混乱,记忆倒错了。”
“记忆倒错?”
住持点点头,道了声阿弥陀佛,“他的身体很虚弱,就这么说,最近这宁山突然变冷,他现在这身体状况,如果在没有暖气没有火炉的房间睡一晚,可能就会因冷而猝死。”
“怎么可能?”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
住持起身背对着余烟,苍老的脸上都是担心。
凌镜尘双腕上的疤痕,都代表着他以身试药后,难以承受折磨的一次次失血。
血对生命何其重要。
“生命是很神奇的,他有放不下的东西,他的潜意识里就明白他不能死,这种情况下,生命一旦受到严重的威胁,就会自我保护。”
“就像很多受过创伤的人,忘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惨事,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些余烟听的头大,“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镜尘哥哥从现在开始,就要一直这样讨厌我了?”
住持沉默片刻,点点了头。
余烟先是一怔,瞳仁紧紧缩成了一团。
同时心脏也觉得痛。
过去和凌镜尘生疏以后,只是能感觉到生疏,但她从未感觉到他对她有多抗拒、讨厌。
如今得知的信息对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不愿意。
她不接受。
“不行!”她激动道,“他不能讨厌我!”
住持又叹气:“爷爷一直看着你们两个在宁山,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场面,可是……这就是镜尘现在的状况,除非他自己走出来,不然没法儿改变!”
“一定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去找他,把我和他发生的事都告诉她!”说话间,泪从余烟眼里掉出,“他都和我睡觉了,怎么能讨厌我呢!”
住持又道一声阿弥陀佛,“袅袅啊,我再问你。”
“镜尘好好活着,和不讨厌你喜欢你,哪个更重要一点。”
才迈开脚步的余烟猛然顿住。
此刻她才又去复盘住持刚才说的话。
数秒后。
余烟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啜泣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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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这样委屈的哭,住持虽也于心不忍,但心底,自然还是希望凌镜尘的身体能先养好。
刚准备夸一句余烟懂事,谁料余烟一擦泪,“他好好活着,和喜欢我,都重要!”
住持:“……”
她回过头来,“我就是没文化,其他的我什么都能做……”
“过去的我,的确只是一个野丫头,但现在我不是了,如果凌镜尘能看看我,爷爷,或许我也能让他好好活下去呢?”
说完,余烟哭着跑走了。
而另一边。
凌镜尘拿出手机,沉思很久,给御风打了个电话。
御风刚接起,他就把自己忘记余烟和之前事情等,都说了。
御风沉默了很久,说:“余烟是您深爱的女人,但后来嫁给您的弟弟,成了您的弟妹……最近余烟遇到了点事,受了不少苦,您很心疼,也很自责。一直在背后为她默默付出。”
“今天,您又想看看她,却无意得知她好像精神有些失常,您很担心,便让我带您下山去看看,然后……您确认她就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以后,就昏了过去。”
听完这些话的凌镜尘,双手微微发颤。
御风虽然用简单的话就概括了他和余烟最近发生的事情,但他依旧能听得出来,他过去对余烟多在乎。
可是,他越是顺着御风的话去想那些,内心的慌乱、无措、焦虑就愈发强烈。
那种负面情绪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极其痛苦,甚至是无比的烦躁。
御风又在那边说,“如果您把自己和余烟所有的经历都忘了,那您和她过去是什么样,你要知道吗,我也知道一些,也可以给您说一下。”
不。
他不能听了。
这些事儿再听下去,他都想用刀掏出心来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