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没其他事儿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
“明天上午九点,客运中心北站,别忘记了。八点十分,我在镇上村口等你,坐我车过去。”
秦淮应了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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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的天花板老早掉了漆,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粗糙毛坯,窗外的月光泄进来,照在上面,像照着几块丑陋的疤。秦淮侧身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困意。
夜未深,只是天色暗得早,不看时钟,就总让人误以为已经到了深夜。
隔着一堵薄薄的墙,秦淮模糊听到秦漾正在说话,时不时还闷闷地笑两声——大概是在打电话吧,秦淮猜,大学时他的那些舍友在陷入恋爱时,就很喜欢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晚上,不厌其烦。
就近来说,他的小老板——谭休休——也爱打电话。
那个小小的通话界面就像有什么独特的魔法,能让每个附耳过去的人都变得轻盈可爱,如同一只房檐上的小麻雀。
秦淮愣愣地盯着房间里墙壁上挂着的那口旧时钟,秒钟拖沓地走着,像从时间尽头传过来的脚步声。他忽然从枕头旁摸出手机,眯着眼解锁了屏保。
电子屏幕的亮度即使调到最暗也没法让人立即适应,秦淮什么都看不清,却很快点开了微信的消息界面。他缓了一会儿,直到能睁大眼睛了,这才盯住置顶的某个聊天框,点了进去。
聊天界面只有一排又一排的绿色气泡——全是他发出去的,一条回复都没有。最近的一条来自去年的大年三十,到今天,差不多已经过去一年了。
——“新年快乐。”
那条绿色小气泡里只有这短短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秦淮良久没动,半晌,他叹出一口长气,将手机倒扣在胸口。
电子屏幕刺眼的光被遮住,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的眼睛再一次被黑夜淹没。秦淮忍不住想,为什么呢?
为什么电话的提示音从“正在通话中”变成了“已停机”?为什么从来不回复消息?为什么朋友圈的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七年前的某次黄昏?后来的日子呢?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秦淮的头忽然又痛起来。他解锁屏幕,将这条消息框取消了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