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勾了勾嘴,看着前面的路。“爸。”
“嗯。”贺正安被他这声儿叫唤,提了神。
贺燃说:“回家的事,我跟简晳得再商量。她工作在医院,就算愿意跟我回遥省,交接也需要时间。”
贺正安没吭声。
“萌萌还小,如果她不愿意去,那我也把手头上的事安排一下。”贺燃十分平静地陈述:“你给我一个月,弄好这边,我就回公司学习。”
贺正安还是没说话。
贺燃等得有点不耐,“爸?”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叹气声儿。
前面路口遇红灯,车身缓停。贺燃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自家老头性格向来不按理出牌,不知道又哪里惹他不如意了。
“您是不是觉得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但我也没法,需要……”
“算了。”贺正安突然开口。
贺燃敲着的手指停住,侧过头,“什么算了?”
霓虹透过车窗玻璃,匀匀洒了进来。
贺正安的眼眸从这个角度看,精亮有光。
“公司那边,你不用回去了。”
贺燃愣住。
“你从小就皮劣,咱家往上祖宗几代,都没出过一个混世魔王,到你身上,可是都实现了。我现在一想起你小时候,就记得两个字——打架。”
贺正安略为心烦地压了压眉峰,“一说这事儿,我就后悔,后悔当年没多揍你几下。”
贺燃嗤声一笑,“皮带打断五根,这还不叫多?”
“那是你该打。”贺正安薄唇绷紧,倏地松了松气,“这么些年,我确实没管过你,创业、生活、结婚,甚至事业受打击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伸手拉你一把。”
贺燃的笑,也渐渐收拢,挂在嘴角,有点酸。
“小晳是个好姑娘,他该感谢她,我也该感谢她。”贺正安转过头,对视上儿子的眼睛,“她让你浪子回头,不容易。”
简晳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大的苦,都是在贺燃身上吃的。
无缘无故挨过打,生产的时候也差点丧命。
贺燃低头,夜色做掩,眼眶子发紧。
“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给她拼命。”
贺正安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家里的公司,做的都是大米土豆,好在这些年,发展规整,有章有法,我也不需操太多心。你回去,也是个捣蛋的,甭想指望你敬孝。”
曾经,贺正安固执坚硬,规定一切事情,都必须按照他设定的条框去进行。
如今,他好像有点动摇,觉得自由发展也是美事一桩。
比如贺燃,臭石头一样的小子,两人不共戴天这么多年,没有他,正安集团不也一样蓬勃发展么。
贺正安甚至想,“他不回来,按照目前的状态,世界和平也挺合适。”
贺燃别过头,像是要把车窗盯出一朵花。
“哑了?”贺正安急躁不安,没个好语气。
贺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硬邦邦地说:“您可别后悔。”
“我会后悔?”贺正安冷哼一声,“老子比你会赚钱,有本事你就赶上我。”
贺燃眼底有水色在闪,哪怕他三十而立,从少年成长为男人,这一刻凶巴巴的亲情,也能瞬间催软他的坚硬。
贺正安第二天,便要返回遥省。简严清再三挽留,但贺正安晚上还要去国外出席一个农业论坛,实在没法多留。
萌萌被接回来了,走之前,贺正安抱了抱她,老严肃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