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截住他的话头道:“一般来说,一件案子谁从中受益最大,谁便有作案的最大嫌疑,事情摆得很清楚。唉,说起来,这次要不是无意间得到剑仙指点,晚生恐怕就要遭这无妄之灾了。”
“东翁自有福星高照。”陈子夫先照例恭维了一句,然后眉头深锁道:“然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次虞撼川躲过了一劫,东翁却又遇上了大麻烦,青虚观的道士身份特殊,他们死在县衙里,全县城的百姓都看见了,这对东翁大大不利。我们自是知道四个妖道有意前来劫牢,可全县城的百姓不知道,倒是他们都听见了妖道称阻止他们的女剑仙为妖狐,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在邓家闹过的那只。”
陶勋苦着脸道:“应该没错,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据野明他们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她,上次青虚观的道士在她手下吃过大亏,还被她杀死一人。”
“这就更不妙了,后面赶来的剑仙不管怎样在百姓眼中都成了妖狐的同伙,四个妖道反倒成了为保护县衙牺牲的英雄。此事传到上面去,肯定要责成东翁限日缉捕凶手,再考虑到妖道的背景对东翁大大不利呀。”
“不怕夫子知道,上回在邓府抓妖,那妖狐当着邓府上下的面对我很客气,恐怕邓宏景会要借此掀起大风大浪。不说这个,夫子以为如今该怎么办?”
“眼下的事只能采取功过相抵的策略,不管怎么说破获乌衣门也是大功一件,只要审慎处理乌衣门的案子,至少可以抵消一过。要是能掌握到青虚观与乌衣门勾结的证据,这场风波才好过去,只是这样一来于今上的面子不好看,而且当权者也要受牵连,势必不肯束手,如此事情就复杂了。”
“所以晚生才来请夫子出面,乌衣门杀手的口供怎么问,如何把握轻重,都是个关键。夫子老于刑名,深谙轻重缓急之道,还须由你来主持方可,老夫子千万不要推辞才好。”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学生愿效劳尔。”
有陈子轩出马审乌衣门的杀手,陶勋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一半,神色再没有一开始那般沉重。
当晚的审问到亥时才结束,两个被擒的杀手不是白虎坛的下属,鬼影他们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和来历,而两人十分硬气,不论受多重的刑就是撬口不开,让他十分头痛。
陶勋半夜叫上秦佻重伎重演,用仙术轻松地向两个杀手拿到口供,原来这趟大乘门的刺杀计划是分两路同时下手。被擒的两名杀手都是乌衣门玄武坛玄水堂的下属,由总坛直接下令调到秋垣县实施刺杀行动,他们直接听命于乌衣门宗主大乘门派来的指挥使平常安,计划严格保密,就连鬼影这个副门主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小组的存在。根据计划,平常安带领的小组才是主力,徐、吴两人带领的只不过是辅助,所以徐吴两人的失踪没有影响到他们继续实施刺杀计划。
掌握这些消息,陶勋并不是十分满意,无论是刺杀行动,还是乌衣门玄武坛的秘密,两名杀手所知的都十分有限,更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同青虚观或者邓宏就有过接触。
虞撼川一大早就来到县衙,昨天的案件毕竟要到县衙来办些手续。
陶勋一边亲自安排书吏人等为他们录取口供,登记他们提供的证物,一边请来潘达飞,将他和虞撼川达成的协议讲给他听。
潘达飞喜道:“太好了,据各处报上来的数字,到昨天为止涌入本县西南境内的邻省灾民已经有五千七百余人,学生安排人手按照计划就地设粥场暂时安置,另外还要开辟粥场五十余处,现在可以临时征调先来的灾民作为力役,一同参与伐林建屋,以后再进入县境的灾民中强壮者都可直接安排到这十五处营地建临时住房,学生原先估计如果不征调本地民力,临时房舍完工要两个月,现在可以大大缩短。”
“那这件事就请夫子安排调度,先难后易,晚生这就下令发布告从灾民中临时征调力役,负责保管这些天伐下的树木。另外,夫子还要拟文,从本县征募木工、匠户,也不要他们白做事,匠户就按一间房子五钱银子给工钱,木工做得好的按一两银子给工钱。如果是从灾民中或者邻县募到的便按六成计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