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欧野明醒转,他坐起身一双眸子盯着正看着他的陶勋,目光里先是愤恨,然后是悲怆,半晌之后长叹口气,挤出一句话:“陶相公,刚才言语冲撞,多有得罪,请见谅。”
“袁兄不必介怀,贵谷的惨祸学生知道之后亦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揪出真凶,为七百三十余冤魂昭雪。”
欧野明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身负血海深仇,非但不知道仇家是谁,反而为了活命要象狗一样东躲西藏,甚至连亲人的尸骨也不敢收敛,如此苟活于世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和惨死的亲人,陶相公刚才为何不干脆给我个了结,也省得我现在生不如死地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学生窃以为欧兄之孝道并不在于为父母亲友的惨死哀痛,欧兄留得身躯延续欧氏血脉,使宗祧不至断绝,祖先得以血食,找出凶手报仇雪恨以慰七百三十余亲人之魂,这才是大孝。”
欧野明再叹口气,起身施大礼谢道:“陶相公金玉之言,欧某铭记在心。相公一定想知道我是如何看破你们身份的吧?”见到陶勋点头,他继续道“不过我有个疑问想请相公先解答,你又是如何看出我是铸剑谷中人的呢?”
“这说实话,学生并没有看破,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陶勋尴尬地向满头雾水的欧野明解释道:“现在天气炎热,欧兄脖子上却围上围巾,我一时好奇悄悄地看透围巾,发现你脖颈之上有一道伤痕似是剑痕。正好你自陈姓欧,学生想起铸剑谷被灭门,罹难者无一不是断首而殁,故此随口开个玩笑。”
欧野明闻言哭笑不得,抚着围巾自我解嘲:“幸亏我去年冬天戴了它,要不然暴露得更早吧。陶相公,你们是修炼仙道的修道者吧?”
“不瞒欧兄,我们三人都是。请问欧兄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欧野明从胸前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石吊坠,苦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身上有件祖传的寻仙石,只要附近有修仙道的人出现便会发热,我这段时间就是仗着它才能躲避追杀。”略略亮了亮即将玉坠收进衣里。
孙思正大感好奇:“竟有这样的宝贝,请问这宝贝能在多远的距离外发现异状呢?”
“一般在三、四里之内有效。”
丁柔奇道:“那我们一进谷你岂不是就知道了?”
欧野明露出疑惑的神色:“陶夫人,说来也真怪,这宝贝平常总是主动报讯,今天却没有,直到我想要试探你们后它才微微示警。”
丁柔奇道:“什么是微微示警?”
“从寻仙石发热的强度可知修道者功力的正邪、道行的高低和距离的远近,今天它的示警与往常迥异,只是稍稍地、微微热了一下,我几乎没察觉到。”
“都是发热,你怎么分辨正邪?我们三人都是同样的反应吗?”
“寻仙石要是发烫对方便是邪派,温暖则是正派;道行高者,仙石发热则炽烈,浅者则弱,距离远近亦是同样。”欧野明指着孙思正对陶勋道“刚才我悄悄用寻仙石观察三位,孙老爷子的功力似乎最高,尊夫人次之,至于陶相公要不是刚才使出击败我的那招时寻仙石突然微微热了一下,我都以为你还是个尚未入道的新手,看来相公仍需努力才行。”
“你这件宝贝可能要重新炼一炼,太不灵验。”丁柔因为自己的实力显然被寻仙石看低,心里有些气不过,不屑地道:“完全反了,我家相公厉害着哪,岂是老孙头能比的?”
欧野明也没反驳,心里其实大谬不然,只道她这番话全是一片私心,远远比不上寻仙石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