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的点缀,没有夺取她半分光彩。
即便瞧不清她的脸,单看这窈窕的身段,这走路的仪态,无一处不雅,也知这是位见过世面的小姐。
她拐进了街角的唱片店,老板熟稔地招呼:“柳小姐,来了啊!”
“陈老板。”柳湘湘笑着颔首,青葱的指尖拂过架子上一排唱片碟,最后在一张新名伶的唱片上停留。
“百代的新唱片。”见她把唱片抽了出来,老板连忙介绍,“京剧改良的歌,新鲜得很。上海城里不少出了名的戏痴,都来跟我订这个。”
“那我可要听听这京剧,又改良成什么味儿了。”柳湘湘笑了笑:“程砚秋的老唱片,也给我拿一碟。”
老板露出些稀奇的眼神,程砚秋上张唱片,隔了有好几年了,又是再传统不过的戏曲,这可不符合这位时髦小姐的口味。
“我家里头,有人爱听。”
柳湘湘声音温温柔柔的,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店里唱片机放着蝴蝶小姐的歌,那声儿也不见有这句甜。
把唱片放进手提包里,柳湘湘坐上一辆黄包车。沿途一路灯光交相辉映,上海的色彩映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过路的人纷纷侧目,无疑也将她当作一道风景。
柳湘湘的家虽不算阔气,但处处精致,红木色地板和水晶吊灯,柜上点缀金色雕纹,此外没有太奢的装饰。客厅里一张欧式皮沙发占了大部分空间,暗褐色的茶几上放了几本杂志。
柳湘湘取出唱片,置入角落的留声机里。手轻轻拨弄,悠扬的旋律流泻出来,和明亮的灯光一起将房间充满。
走进卧室,那人早醒了。厚厚的棉被上,还添了一条毛绒毯子,谭五月捂了一天,小脸红扑扑的,浑身都暖和得很,柳湘湘手伸进被里,舒服地叹出来。
“回来啦。”软绵绵的,像用声音给人搔痒。
谭五月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柳湘湘,那人就凑了上来,好看的脸蛋埋在她颈窝,羽毛一样轻轻地蹭着。
已经这样亲昵地相处了一阵子,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伸手小力地推她:“不要,传染。”
柳湘湘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话,环着她的脖子,身子娇娇柔柔贴着她:“你再不好起来,我可真快被你传染了。要是那样,我就赖上你了。”
语调轻轻的,像猫儿叫一样勾人。
谭五月歪头,看着柳湘湘白皙的侧脸,小声回应:“我不怕给你赖上。”
“你啊,现在就是个小病痨子,方家把你退了婚,谭家也不管你了。”柳湘湘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还敢不好好休息?”
屋子收拾过了,床头的书翻了一半,可见这人没有谨遵“多休息”的医嘱。
谭五月没回答,在柳湘湘的注视下,逐渐红了眼眶。
“你也会不要我吗?”话一出口就颤了声,谭五月咬了咬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加了一句,“又一次。”
柳湘湘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又很快掩了过去。
她确实算是丢过五月一次。
原以为离开是非之地,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不曾想自己也有被牵绊住的一天。上海还是那般光鲜亮丽,斑驳陆离,她买了新式的洋装、口脂,在上流人的饭桌上小口品尝香醇的红酒。
却统统抵不过这个小丫头片子。
“怎么会……”柳湘湘温柔地伸手,抚上谭五月漆黑的眼眸,遮住那双眼里让她自愧的不安,“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时至今日仍深感庆幸,那天她纵容自己坐上了去镇上的船。她并不知道五月的婚期提前了。若是晚上一天……她不敢想。
福祸相依,人终归是回到自己身边了,可却留下了病根子。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