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快……也是,人生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介儿,为师已经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了,也到了你该下山的时候。”
“下山?徒儿从没想过要下山。”
闻人絮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小包,慢慢打开,“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被这个包着,这上面有你的身世。”
锦缎被打开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还有一个淡黄色的龙形玉玦被裹在中间。云介拿起那个玉玦来看:素玦,没刻图案。闻人絮见他没有看锦缎上的字,便说:“你娘是阢城的官婢(官妓),当年你爹留下这个玉玦就走了,你娘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从京都来的。”
云介看着锦缎上落款的一个“云”字,“她姓云?”
闻人絮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字。”
“师傅为何要徒儿下山?”
“去建康找你的父亲吧。”
“介儿不想找。”
“可为师不能再照顾你了。”
“师傅要去哪儿?”
闻人絮指了指天。
“师傅,你……”云七立刻紧张地向前挪了一下,抓住他的袖子。
闻人絮笑了,“为师是去成仙了,你不要难过。”
“可是……”
“去吧,去找你的双亲,或者去看看山下的世界。大好的年华,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山上。但你要记住:世事险恶,人心难测,你以后要处处小心才是。”
“介儿不走。”
“你会走的。”闻人絮站起来,把一个钱袋放到云介手上,然后便朝瀑布的方向走过去了。那瀑布后面是一个山洞,闻人絮有的时候会在里面打坐。云七在后面喊他:“师父!师父!……”闻人絮不理,径直朝瀑布走过去。以往闻人絮都是从瀑布旁边的小道儿绕进去,可这回他竟然在云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从瀑布下穿了过去。从山上飞流而下的水幕又急又冷,云七也不敢随便站到那下面,看着师父如同在空旷的平地上行走一样地穿过了瀑布,云介赶紧站起来跑过去。他从小道儿绕到瀑布后面,却不见闻人絮的踪影。
“师父!师父!”他又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云介在山洞里仔细看了一圈儿,并没有找到通向别处的出口。闻人絮就这样消失了。
后来云介又在山上各处找了七八天,哭了几回,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闻人絮。第九天,云介下山了。他先到了阢城,呆了半个月,却没能找到自己的母亲,然后他就去了建康。
到了建康,云介身上的钱剩的已经不多。这天他正在街上边走边想:是现在就买点儿什么吃呢,还是再忍忍?这时有官兵过来清道,云介被推到了路旁。过了一会儿,一辆云母犊车(高级牛车)驶了过来,车上坐了一个花白须发官员模样的人。就在牛车到了云七面前的时候,突然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冲到了路上,并与随车的侍卫打了起来。
云介一开始只是站在旁边看,可是后来有一个功夫比较好的人,接连打倒几个侍卫后,便举着剑刺向了车里的人。云介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看到有人要被刺,他便本能地冲过去和那人交起手来。最后有刺客受伤,他们便跑了,有几个侍卫追了过去。车上的人把云介叫到跟前,把他上下打量了几遍,然后说:“这位少侠好功夫啊!随老夫回府,我有重谢。”
云介想:反正身上的钱也维持不了几天了,不如先跟他去吃顿饱饭也好。于是就跟着车到了丞相府。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今天救的竟是当今丞相裴悫。
裴悫见云介身手不错,又为人单纯,想将来一定用得着,于是在得知他是只身来到建康,衣食住行都还没有着落时说:“老夫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你若不嫌弃,做我的义子如何?”
云介本不想答应,但他从小在山里长大,不懂得为人事故,推辞了两句,裴悫又盛情相劝,他便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答应了。
云介留在了相府。裴悫也没要他做什么,有时出去会让云介跟在身边。没什么事的时候,云介便到卖玉器的地方去看,希望能找到什么跟自己生父相关的线索。
后来有一次跟裴悫去廷尉府的时候就碰见了惠长庭。其实云介虽然不善与人沟通,但对人还是挺热情的,只是那天发现惠长庭在偷看他,而惠长庭又是那么个英武俊朗的人,云介一时紧张,才会急匆匆地逃走。回到相府后他才想:刚刚忘了问那人的名字,好失礼啊!下次要记得问。
一晃过了个把月。这天云介刚从街边一个玉器店里出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