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只玄?”
蔡绪惊讶地看着徐焕之,“大人怎么知道?”
“两年前青衫军横扫戟勒岭,以不到两万的兵力打退我五万晋军的时候,你们的名号我就都知道了。两军对战总要知己知彼嘛。”
云七指了下坟头,又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因为云七已经跟蔡绪他们一起呆了一段日子,所以蔡绪知道他是在问施墨是什么样的人。他打量了一下徐焕之说:“跟大人很像。”
“啊?”
不等徐焕之再多问,蔡绪便向前一步朝陈远走过去了。
其实徐焕之和施墨也确实很像,都是身材瘦小,面容清秀,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足智多谋又能言善辩。
蔡绪跪到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说:“大哥,回去吧。”
回到营地里,篝火已经生好了,有人拿着干粮和肉干在烤。陈远让人拿出酒来,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喝。徐焕之和云七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们两个便闲谈起来。
徐焕之说:“你是后到将军府的?”
云七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怎知?
“你要是以前就跟着之遥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祭拜的是谁呢?”
云七点点头,徐焕之又问:“刚才听他们叫你云七,这不是你的本名吧?”
看云七又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徐焕之一笑,“猜的。”
这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不知不觉已至深夜,除了放哨的士兵,帐外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旁边的陈远已经醉了。他俩一起把陈远扶到帐中,徐焕之对云七说:“你去睡吧,我给他拿点儿水喝。”云七想自己不能说话,照顾人不方便,点点头便走了。
徐焕之拿来水,却听见陈远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于是就坐到他身边问:“你说什么?”陈远又说了一遍,可还是听不清。
徐焕之把耳朵贴近了陈远,“什么?”他又说一遍。这回徐焕之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是:只玄,我对不起你。徐焕之叹了口气,刚要抬起头,却一把被陈远抓住了,他睁开了眼睛,并醉眼迷离地看着徐焕之说:“只玄,你还活着,太好了!”说着就把徐焕之往怀里拉。徐焕之的心立刻狂跳起来,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司马昀,慌乱之中他一把推开陈远,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陈远从军帐中抻着懒腰走了出来,见天已大亮,顿觉神清气爽,昨夜聚在心头的阴霾立刻被驱散了不少。他暗暗下定决心:这回走得匆忙,下次回涿县一定要把只玄的尸骨带回去。
陈远和徐焕之离开建康的第五天,早朝上德安提出应该尽快找人接替夏侯搏的司隶校尉一职,他说京师守军不可一日无将。司马昀明知道他一定早已经跟裴悫串通好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裴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裴悫跪下后先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臣保举一人——德琚。”德琚是德安的儿子,皇后的哥哥。司马昀在心中冷笑一声:哼!朕就知道会是这样!尔等倒是明目张胆啊!但德琚正值而立之年,文武双全,又有战功,司马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裴悫,便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德琚现在正在鳞州驻守阢城,接到调令再赶往建康,怎样也需半个月。朕必须在他到达建康之前除掉德安或者……皇后。
想到这儿,司马昀弯起细长的眼尾,“裴卿深解朕意。好,那就即刻下诏召德将军进宫吧。”
退朝之后,司马昀到了鸾苑,照例又听张汐弹琴。张汐弹了一曲前梁宫乐——《姑臧雅乐》。曲毕,司马昀说:“子潮可曾想过复国?”
张汐眼里闪过一丝惊惧,然后立刻就跪下了,“臣不敢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