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是场内唯一的局外者,全程都不受触动。她平定自若,基本没变化,仅止在感受到脚踝边刺骨的冰凉后,才微蹙起好看的眉头。
院里乱糟糟,铺满鞭炮纸灰的地面经水一冲,变得又脏又湿泞,简直没有下脚的地儿。
梁叔无可奈何,接连摇头叹息。
谈判至此告终,没了进行下去的必要。
然而葬礼总归得收尾,还有诸多要做的。其他人自觉,纷纷散开,各忙各的去。
直至丧宴散席,送走道士,门才重新打开。
再后面是梁叔拉着几个大人细聊,到隔壁他家坐坐,不让在这儿搅和了。
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傍晚,赵志峰夫妇离开了,没再做无用的纠缠。
黎洛不走,准备在镇上多留几天。
细雪持续纷扬,下得铺天盖地。
这人当晚又一次到宋家,等着宋祁于下楼。
可惜宋祁于固执,对此不领情,非但没现身,还又往院里泼一盆水,大有再来碍眼就一块儿收拾她的架势。
连续两天,宋家的大门紧闭,仿若无人住里面了,整栋房子由内到外都死气沉沉。宋祁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靠本能吊着过活。梁叔每顿都来送饭,有时黎洛会跟着。
半隐在二楼窗后,宋祁于能将楼下的情形都收于眼底,她刻意避开,不与对方碰上。
为难过后,梁叔还是上楼敲门,悉数告知:“她是来接你的,要你去江北市,到那边上学。”
宋祁于听而不闻。
梁叔问:“你去不去?”
房间里依然缄默。
答案显而易见。
送宋祁于到江北市读书是三方长辈的共同决议,早就定下了的。
赵志峰重组了家庭,他还有个大学在读的继女和上初中的儿子,负担很重,不可能再接宋祁于到县里,而叶知文还在国外,未来没有要回国发展的计划,加之她平日里工作繁重,经常天南地北地到处飞,把宋祁于带出国更不现实,所以压根负责不了太多,对此有心无力。
宋祁于还有一年半就要大学了,到那时也用不着长辈再操心照顾,综合实际情况考虑,送她去江北市读书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办法。一方面,老人的去世是一种不幸,留刚成年的宋祁于在这里独居不现实;另一方面,江北市的教育资源远比偏远县城丰富,宋祁于在那边可以得到相对更好的学习环境,高考前肯定可以有较大的提升。
长辈们自有顾虑,这个方法有些无情,可也没有更妥当的了。
梁叔在门口等了许久,眼见实在得不到回应,只能下去。
黎洛就在楼梯口等着,在外面站太久了,到这儿避避寒风。
想不出咋做才好,梁叔有点发愁,又怕她心里介意宋祁于的态度,于是说:“您多担待。”
黎洛回道:“没事。”
“她往常不这样,本来挺好的,只不过还接受不了。”梁叔解释,“等想通了就行了,她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