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相信别人对她的善意是真实的,但无条件相信不好的话。
所以江绥只是说:“吃药、吃饭都是你的事,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但是你忘了吗?我希望你能好起来,我不想你消失。”
“我不会消失的。”林山雪执拗道。
“但是我会心疼,看见你身上的伤,我会心疼。”
林山雪抬起头,眼神变得痴迷,沉醉……然后一瞬间醒悟,低头吸了一下鼻涕,“你怎么、你怎么……”
她说不下去,她很沮丧。
人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对比,他学习成绩比我好,他工资比我多,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一旦以别人为模板开始照镜子,看见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与生活的悲惨。
他怎么这么好啊,林山雪无数次在心里感叹,他越好就显得她越糟糕,他怎么会心疼她呢?他马上就会看清她的真面目,他会抛弃她的,他一定会抛弃她。
我根本不值得他心疼。
手忽然被拉住,抬头看见江绥的目光,温暖,像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包容万物。这样的眼神只有在看小孩子的时候林山雪才在他脸上看见过,现在也稀疏平常落在她身上了吗?
“这几天吃药了吗?”
“……”林山雪看着被握住的手,“扔了。”
会被松开吗?她在心里问。
江绥握得更紧了,“为什么不吃?”
林山雪呆滞了几秒,垂眸道:“有副作用,我不喜欢。”
鸭青的睫毛微微颤抖,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抓住瓷白的勺子。
“这些副作用很影响你吗?”江绥尽量显得语气更柔和一些。
“嗯,”林山雪重重点了点头,去偷看江绥的神色,小声补充道,“我要工作的啊。”
江绥不太肯定刚才在宿舍事她是否还有印象,试探着说:“工作能不能先请几天假?我们先治……”
话还没说完,林山雪就一下抽出手,“不行!”
手空的那一瞬,心脏也好像空了一块。江绥顿了顿,继续道:“好,没关系,慢慢说,为什么不行?”
激动的双眼又变得迷茫,为什么要上班?她有很多钱,而且花销很小,不上班也能支撑很久;住在宿舍,其实在郊区租一间房子也要不了多少钱,山下很多村民的房子都空着,而且离海更近。那她为什么要上班呢?她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江绥一提起这件事,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心里爬过,催促她应该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林山雪说,“可是……如果不上班的话,我能做什么呢?”
她想过无数次的问题,没有答案。
“并不是一直不上班,如果治疗效果好的话,两个星期,甚至只要一个星期,你就能正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