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像也随着种的温度被冰封,她是靠着别人的死亡活下来的人。
进去的时候是清早,出来时只有空气中的余温召示太阳来过的痕迹,一日在工作中消磨,午饭、晚饭都没吃,林山雪还好,其他人饿死鬼投胎一般快步走向食堂。
大厅中的白色瓷砖地上散落着几片白色花瓣,微卷,边缘泛黄。刚结束一场追悼会,人走了大半,还有四五个人站在一遍,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卷发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小小的,裹在襁褓中。卷发妇人频繁贴脸去逗怀中的小孩,口中念叨:“奶奶的乖孙子哟……”
身边围着两个男人,约莫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也含笑望着她怀中的孩子。
与此相对的是旁边一对面如死灰的夫妇,妇人唇无血色,神情憔悴的靠在丈夫身侧,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倒,丈夫紧紧揽住她的肩,似在安慰,又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殡仪馆里很少见到小孩,尤其还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向食堂迈进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段意喃喃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来参加追悼会吗……”
赵婷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走出大厅才压低声音说:“昨天就来过了,听说产妇没下手术台。”
话音还没落,段意的脑子里就不合时宜的冒出保大保小的千古难题。
不管对死去的产妇,还是产妇的至亲都极为不尊重,段意极力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清除,但还是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
“你脑子里进屎了?”沉默大半天的林山雪冷冷看着甩脑袋的段意。
“啊?”
林山雪跃过他,“不然甩什么脑袋?”
这是职场霸凌吧?是职场霸凌吧?是吧?是吧?吧……
饭点早就过了,热门菜色一扫而空。炒青菜不负众望,占据剩菜榜首的位置万年不动摇,西兰花紧跟其后,欲有取代之势。
几人踌躇不前,欲言又止,在食堂大叔的眼神攻势下,无奈指向无人问津的绿色蔬菜,总比吃白饭好。
林山雪倒是不挑,干净利索的要了两盘青菜,吃东西而已,不饿死就行。
都饿惨了,没空聊天,忙着往嘴里塞食物,筷子不时碰撞餐盘,发出清脆的响声。看不上眼的蔬菜也吃得津津有味,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义。
正吃得起兴,门外忽然又走进来几个人。看清来人,段意一愣,是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一家人。
火化需要时间,餐馆又都在山脚下,多数人家不愿折腾,就选择来食堂随便吃点。隔了一条过道,与他们相邻而坐。不知是不是因才说过人家的闲话而心虚,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几人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筷子也不再碰到餐盘,食堂静悄悄的,几只白色的蛾子围绕灯光飞个不停。
小孩睡着了,躺在婴儿车里。五个大人围着一桌残羹冷炙,没有人先动筷子。儿子有些胖,脸圆有肉,从林山雪的角度很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肉忽然堆栈起来,笑着活跃气氛:“爸、妈,多少吃点,还有一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