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还未来得及转身,耳边便有沉稳的脚步经过,垂落在身侧的左手背上,一丝温热的肌肤轻轻擦拭而过,带着一股酥麻的电流直冲她的心脏。
沈默心头狂跳。
这孩子疯了!
怎敢这么大胆?!
褚桓走到她身前,朝她行了一礼,冷俊的黑眸在她苍白的脸上徘徊了一瞬后,淡声问道:“听说明妃娘娘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她的视线擦过褚桓的手臂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是皇帝与皇后的马车,皇帝坐在马车里,而廖公公则站在车外。
谢章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们正好听得到。
沈默对上谢章深邃如墨的眸子,在看到他眸底裹挟着压抑的暗沉偏执时,心里陡的跳动了几下。
她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虚弱无力,“本宫这会伤口疼,有些站不住,先上马车了。”
这话自然是让廖公公他们听到的。
褚桓却是瞳眸紧缩了一瞬,视线下移,在她左肩上停滞了一下,隐匿在眸底的疯狂偏执无人能看得见。
他侧开身子,淡声道:“既如此,儿臣就不叨扰明妃娘娘了。”
沈默始终垂着眼帘,走到前方的马车前,借着宗禄的力道走上马车。
宗禄候在马车边上,幼容提裙走上马车,关上了马车门,为她解去狐裘,搀扶着她躺在坐榻上。
马车缓缓前行着。
宗禄坐在车辕上,单腿曲起踩在车辕上,另一条腿随意的搭在车辕下,靠在车厢上,望着前方白皑皑的一片天地。
等今晚到了皇宫,明日便是他带着晋相棺椁离开的时日了。
东边的天际冒出了晨曦的红霞,随着日光的倾泻,将一片红光倾洒在白皑皑的雪面上。
一行队伍的倒影在雪地上逐渐拉长,朝着临安城渐渐而去。
褚桓坐在马车里,手上拿着一块梅花酥,低垂着眸看着上面艳红的梅花色。
少顷。
他将梅花酥放在小碟中,搭在膝上的五指逐渐收拢。
大人说……她疼。
——且站不住。
褚桓五指紧攥,手指骨节冒着青色,马车内有些昏暗,却是不比得他眸底的暗色。
马车赶了一路,所有人踏着积雪前行,终于在戌时二刻赶回临安城。
马车在经过景王时,沈默让幼容拉开了半截窗格,她微侧了身子,朝外看去。
昔日灯火通明,府门高贵的景王府此时陷入了萧瑟的黑寂,大红的府门紧紧的合上,上面贴了一道封条。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让幼容拉上窗格。沈默靠在枕上,脑海里想过褚铃儿那张天真活泼的脸蛋,一个两岁的小女孩被戴芥姬活生生淹死了。
景王妃在经历了丧女之痛后,又经历了丧夫之痛。
而现在,就连景王妃母氏一族也牵连其内,她对景王妃这个人了解不深,只知这女人事事都唯景王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