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凌峰提着皮箱,花了两元钱,坐着公车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他首先到了售票处,去看到湘西的火车票需要多少钱,结果是最便宜的硬座都要两百五十元。
两百五十元,曾几何时只是江凌峰带着冯玉晴他们吃一顿很普通的晚餐的价格,只是他们在游乐厅玩一个小时的花费,但现在,却有若巍峨的泰山一般,拦住了江凌峰的去路。
江凌峰有过一个念头,回学校去,去向孙世伟借那两千元,但他立刻就否定了,不,孙世伟已经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绝不会找他借钱,那是他仅存的尊严。
于是,江凌峰只有在火车站附近转悠,思考赚钱的方法,但他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却只发现了一样生财之道——做搬运。
做搬运的意思是帮着一些刚下火车提着重物的人搬运他们的行李,一般是送出站台,到外面去转乘汽车或者出租车,每次能够得到三元到十元不等的力资,而且无需成本,用的是人天然的本钱――力气。
这的确是一件简单的工作,但对于江凌峰来说,却怎么也无法接受,在目前这种环境里,他不怕吃苦,不怕花力气。但是,他放不下面子,他甚至在暗地里狠狠搧了自己几耳光,可还是无法鼓足勇气。
本来在江凌峰的怀中,还有一样值钱的东西,那是一款功能极为齐全,自带充电插头,待机时间可以长达一个月的最新的手机,这是江凌峰过二十一岁生日之时,父亲从英国寄来的生日礼物,估计在数千美元以上,卖出去至少可以救急,但江凌峰从没有想过,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父亲最后送他的礼物,要知道,在这手机里,他还存着一些父母回来后摄下的生活画面,这一生,他必须好好保存下去。
此时他急中生智,又想出了另外的办法,在他的皮箱里,还有两套西服、一件夹克、三条长裤,第一样都是名牌,买的时候都在一千元以上,而那两套西服中有一套更是高达九千多元。
这些衣服,他都没有怎么穿过,还都是崭新的,他打算只留一件夹克,和一条长裤,能够换洗,其余的全部卖了,预想就算是卖不到原价的一半,最低限度,五分之一总要卖吧,这样也够自己的车费了。
说做就做,江凌峰就在火车站外的广场里站了下来,取出了衣服,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想喊“卖衣服。”但话到嘴边,却像是蚊子似的“嗡”了一声,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江凌峰忽然大叫了一声“衣服,卖衣服,名牌衣服,便宜卖了,大家快来看啊。”
吼出了这一声,江凌峰的整个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但他看到果然有人围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镇静下来,有些事情,做之前很难,但真的做了,才发觉自己是能够做到的。
他这时已经再也没有想什么,完全豁了出去,脑中只浮现了平时和冯玉晴他们逛街时那些小摊小贩的声音,便又叫了起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了好时机,买不到好东西,挥泪亏血本,跳楼大甩卖,快来看,快来看啊。”
在他的吆喝之声中,周围顿时围满了人,看着他的几件衣服,大多数没有兴趣,人很快又走了一大半,倒是有几个农村打扮的中年男人在摸着衣服品头论足,有的还在试穿衣服,看合不合身。
有的道:“这几件衣服好像还做得牢实,看起来穿几年没有问题。”
有的道:“对对,老胡,我看你穿挺合身,买下来,穿回去给你媳妇看看,她一定会抱着你狠狠的亲上两口。”
那个老胡身材和江凌峰差不多,果然有些兴趣了,很大气的道:“小伙子,这几件衣服多少钱,我全要了,你报个价。”
江凌峰见他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应该是到城里打工返乡的农民工,知道这种人出不了多少钱,就算了算,他的两套西服与两条长裤总价接近两万元,按他预计卖五分之一的价格也要三千多元,恐怕对方不会要,就干脆再狠心少一些,道:“好,既然你全部要,我就给你最低价,总共两千元整,不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