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你独立开发的?能让我看看吗?”方治强虽然是研究语言学的,但看得出来他的兴趣颇为广泛。而吕振羽的言辞,也已经引起了均儿和路音的兴趣。
吕振羽看到均儿脚边的笔记本包,问:“能用一下你的笔记本吗?”
均儿点了点头,在父亲的面前她显得无比乖巧,一点也没有在高中的时候,闻名遐迩的“小魔女”的样子了。她开机之后,将笔记本推到了吕振羽面前。
吕振羽从口袋里拿出优盘,将一段程序拷贝到了电脑上,输入了密码之后,运行起了程序,他解释道:“这是我这一阶段的成果,将智能核心和我能理解的一部分中文语法结合起来,编了个造句的程序。界面是临时写的,因为是自己的测试,也就没太在乎,在上面那个框输入要用来造句的词汇,下面的框里就会显示完整的句子,因为造句是个不可预期的随机过程,我在边上设了个按钮,对句子不满意可以更换。句型方面,目前只有陈述句,一般疑问句,特殊疑问句,祈使句和反问句我还没写进去。”
吕振羽的这段程序,其核心是从小羽的主程序中分离出来的一小段代码。这一小段代码的作用,比起现在已经有60g空间的小羽主体来说,具有的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用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智能程序里,却已经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仅仅这段代码,已经超越人工智能的国际领先水平很多了。这个被命名为“三年级”的小程序,造句的能力上差不多是能和三年级的小学生相比,只是不具备常识判断的能力,虽然造出的句子在语法上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有时候含义却很搞笑。这种造句,很想有些人喜欢玩的一个游戏,几个人,每人写一个句子的一个部分,然后随机组合起来,变成一堆搞笑材料之类的。
但是,方治强和路音,还有均儿则兴致勃勃地一遍又一遍地输入各种词汇,看下面的框里变幻出非常有趣的句子。
“这个东西要使真的让小学生拿到手,那就麻烦了,糊弄语文老师应该是没问题了。”方治强评论道。
“这个小程序的作用仅仅是检验一下我的阶段性成果而已,不会再有副本了。”
“其实,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厉害了,你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能帮上你的忙?”
“伯父,市面上也有不少语音输入和语言输出的软件。语音输出就不提了,基本上是按照每个字的发音,连续生成而已,比较好的软件或许还有虚词的轻读,但语气语调方面都没有什么变化。而语音输入的问题更加复杂,一方面是对于语音的识别率,目前最好的还是几年前开发的viavoice,而且对于输入装置的要求也不低,而且,语音输入后,即时字词方面都没问题,断句,标点也都一塌糊涂,基本上,语音输入之后,还要靠人工改写一遍,效率比手打还要差。原来我觉得,通过了解一些语言学,可以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但是,语言学实在是个很怪的学说,看的资料越多,反而越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吕振羽说。
“这样说吧,从语言学的角度要解决这个识别的问题,这个大家都明白,我也参与过一个叫‘言语的产生、识别与编码’的项目。目前,所有的机器识别,都是基于字词和语音的,语法是一个从属的地位,因为汉语的语法和其他语种区别太大了,规律性并不明显,虽然按照西方的语法范式,能够总结出现代汉语使用的大部分规律,但是这并不足够。字词的语音识别,产生的素材,被语法模块排列组合起来。而标点符号,机器自己是无法添加的,因为没有断句的功能。这也就是基于语音的机器语言学。”
“那又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吕振羽问。
“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里有一句话,声音脱离了书写符号,就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又有另外一句话,文字越是不表示它所应该表现的语言,人们把它当作基础的倾向就越是增强。……这两句话有同一个核心,那就是文字,而位于文字两边的则是语音和语义。我想,现在主要的瓶颈在于,语言的识别智能停留在语音到文字的阶段,而从文字到语义,则需要一个人自己去进行操作。语义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凭着你现在掌握的这个人工智能,你肯定可以做出能比较好的理解语义,从而对文本进行修正的软件,你刚才也说了,你的这个造句程序,缺乏的就是常识层面的东西。如果加上这一块,对于语音辨识的判读是不是就完整了呢?也不是,因为这个常识本身就是有弹性的东西,很多不合乎常识的表达方式平时我们一直在用,你说那是修辞手法也可以,但我们平时都是能理解的,为什么?因为我们使用语言,无论文字形式还是语音形式,都是基于一个基本的使用环境,也就是所谓的语用。在语用的前提下,语义才会完整。”方治强的说法已经非常非常浅显,大部分的概念都没有解释,但中文的强大适应性也从这些名词上体现了出来,不需要解释,相信吕振羽也能够理解大致的含义,而在这个局面下,大致理解也就足够了。
吕振羽回味着方治强的话,反反复复地想着,突然说:“那是不是说,如果这样一个引擎能基于语义学和语用学来进行开发,然后结合语音识别现有的成果,就能够比较完善了?”
方治强赞赏地说:“说得对,只要你能做到。这并不容易。但只要你能将语用和语义的层面形成程序,语音方面的问题就是小问题了,什么语音流变什么的根本不用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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