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调整一些。
“快些,快些!动作快些!”
过午的天光下,穿着褐色衣甲的身影在将官的呼喊声中走上街道,四周行人惊呼着纷纷避让,不知为何此时会有大批军将进城,慌乱中,不少小贩急忙将摊子收起,也不管掉在地上的零碎,赶忙向着一旁巷子里跑去,这群天杀的惯会抢掠,谁知道会不会。
轰鸣的脚步声中,卢彦伦站在南城墙上,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山峦,按照萧昱所言,齐军已经夺了永州,那么什么时候北上都不希奇。
“希望晚一些过来吧……”
低声轻语一句,卢彦伦有些不安的看看正在忙碌的士卒,因着枢密院的不作为,临潢府的兵马并未进入战备状态,城头的守城器械也少的可怜,如今刚刚开始往城头搬运石块、箭矢,然而这些东西也不是急切间都能备齐的。
今日先将南门顾好,再布置其余三门应该是来的及。
思忖着,这临潢府统帅兵马之人向旁边一指:“你,去留守司找留守大人多要些弩矢过来,顺便告诉留守大人,南墙左段年久失修,请他立即征发徭役进行修补。”
当下那亲卫领命快速下城墙而去,只卢彦伦低头思索着是否有什么缺漏,半晌缓缓踱步走去城门上方,看着进出百姓的神情有些沉重。
……
留守司。
萧昱萎靡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磕碰出来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几道被石子拉出的血痕看起来甚是丑陋,眼珠转动,看下那边的上京留守,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咕噜声响,眼见着耶律挞不野被惊动抬头,这位驸马爷不由拿起一旁的茶水又是一杯下肚。
“挞不野留守……”萧昱握着杯子,斟酌着开口:“要不恁随便先给俺找些东西吃……如何?”
“不可!”耶律挞不野猛摇头:“驸马乃是贵人,哪有随便吃点东西即可的,在下已经命人去城中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酒宴,遮莫再等会儿就好。”,接着哈哈一笑:“俺知道驸马肚中饥饿,只是好饭不怕晚,稍后俺陪恁多喝几坛酒,还请驸马稍安勿躁。”
“……”
萧昱嘴角抽了一下,默默在心中回忆着往日举动,似乎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位上京留守,他前任耶律赤狗儿还和自己关系不错,甚至这位身后站着的朝臣也和自己没什么纠纷,自家那位泼辣的婆娘虽说在家中凶悍,出了门却是个会装的,应该也没得罪哪位贵妇或大臣的家眷,这无冤无仇的……
为何你这么想饿死俺!
眼神充满怨气的看了耶律挞不野一眼,肚子又是一阵雷鸣,不得不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去,只觉得腹部有些胀,有种再喝不下的难受感,轻轻一晃就是一阵水响之声入耳,偏偏他饿的厉害,顿时那怨气又重了三分。
仿佛是有所察觉,那边的留守抬头看他,刚要开口,门外传来脚步的声响,有人跑了进来:“禀留守,卢殿直请恁加派人手搬运弩矢上城墙,另外南城左段有处地方损坏,需要派人加固。”
耶律挞不野立马点头道:“告诉卢殿直,就说俺知道了,这就调派人手过去。”
那士卒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坐着身影看向萧昱,嘴唇微启,一阵更大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噗通一声有人摔进室内,耶律挞不野还没回过头,一皱眉:“怎地了?卢殿直还有何事不成?”
“卢殿直?卢殿直怎地了?”地上的身影哎呦一声重复一句,接着抬头高声叫道:“禀留守,大事不好,有一支军队来袭,还好俺们指挥使见机的快已经下令关闭城门,特让俺前来禀报。”
“你说甚?!”耶律挞不野见他模样衣着不对就知错怪人了,哪知会听对方口中说出这等话,顿时起身:“何处军队?什么旗号?”
“没有旗号,不知是何处的军队,只是尽着黑甲,与齐军甲衣颜色相同。”
“没旗号?一面没有?”耶律挞不野惊讶的看着点头应是的士卒,连忙走出桌外:“带俺去南门看看,遮莫就是齐军。”
“……”萧昱在旁看的嘴角一抽,明知此时事情紧急,仍很想问一句你走了那饭会不会按时送来。
“南门?可俺们是在北门啊!”
话语传来,向外走着的身影猛然刹住,惊讶回头的刹那,空中回响起“当当当”的金钟示警之音。
“北门?!该死,贼军攻城了!”
耶律挞不野惊诧的目光看眼士卒,随即转向萧昱。
喝了个水饱的驸马爷看着望来的留守脸色一变,瞪着双眼摇了摇头。
耶律挞不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他驸马身份,上前一把抓着他,口中歉意的说着:“驸马见谅,兹事体大,还请恁与下官去城墙看看,是否是齐贼来攻城。”
“不是……等……那个……”萧昱此时一肚子茶水,自是没力气反抗,几乎是被架着走出留守司,眼巴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叹口气。
罢了,酒宴还没送来,就先与他上城头好……
念头没转完,就听身后有人声传来:“留守,酒宴俺们带回来了,请问送去何处?”
萧昱猛的扭头,视线中,五个侍卫打扮的人双手提着食盒。
有液体顺着嘴角流出。
“现在没空,你等找个地方放了。”
急躁的话语唤中,一阵大力的拖拽,萧昱回过神之际,人已经被几个守门的士卒七手八脚抬上战马。
耶律挞不野拽着萧昱战马缰绳,一声“驾——”,两人风驰电掣的向着北面城墙而去,空中只留下一连串的惨呼。
“等等,俺有空!俺有空!入娘的,你起码给俺一个食盒啊!姓耶律的……你个亡八!有种给俺个痛快——”
叫声回荡,渐行渐远。
……
当当当——
金钟撞响的声音传入耳,南门处正在布置城防的卢彦伦本能的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倏然回头看向后方钟声传来处。
“该死,北边!萧昱不是说南门吗?”
“去人叫增援,调皮室军与斡鲁朵军上城墙!”匆匆转身沿着城墙奔跑,口中狂呼:“都跟着我转去北门,快——”
跟着的侍卫跑动起来,有机灵的立马跑去城下将他战马带上城墙,骑着追过来,跳下:“殿直、殿直,上马!”
卢彦伦也不客气,一把抓着马鞍,脚一踩马镫,翻身上去打马就跑,城墙附近的士卒一个个惊讶看去这打马飞奔的勾当兵马公事之人,耳中听着悠长的钟鸣神情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