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士卒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就跑,不多时“当当当”的金钟鸣响之音响起,惊起无数睡眠中的兵丁,强打精神,在将官“敌袭!快拿兵刃上城墙!”的喊声中,起身抄起刀兵,来不及穿内衬衣物,直接套上皮甲,屁股着火一般朝城墙上跑去。
“这火把数目……”
没去管身边的事情,仙哥眯着眼望去远方,晚风吹来,酒意有些上涌。
“大约千余骑,此时能来……”
恩胜奴接上话,微微前倾着身子拍了拍青黑色的墙垛:“多半是吕贼先锋骑兵,可恨城中已无马军,不然定要出城将其歼灭。”
“你说……”仙哥转脸看去一旁恩胜奴,神情有些怪异:“这些骑兵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自然是从南边过……”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恩胜奴猛然醒悟了什么,住嘴看去一旁仙哥带着酒气的脸,:“你是说……陛下他……”
“呵呵……”仙哥站直身子,摇晃一下,朝后退一步离开城垛,走到恩胜奴身旁,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膀,喷着酒气的嘴靠近黄金打造的圆形耳环:“他……哦,不,陛下,呵呵……陛下南下去拦截吕……骠骑大将军,此时却是对方的骑兵杀了过来,你说为甚么?”
恩胜奴喉结动了一下,眼睛看着快速奔袭过来的骑兵,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许……许是陛下没遇上?”
“这话……你自己信否?”仙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恩胜奴,指了指开始减速的火蛇:“且等等他等近前,看会说些什么。”
……
马蹄踩踏着黑夜发出轰鸣,飞驰带起的劲风吹响旗帜,连带着点起的火把也发出呼呼的响声,明灭不定的招摇着四周窄小的视野。
“前方就是辽阳府!”
“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袁朗时不时的吼叫给后方骑兵打气,滕戣、滕戡两人面色兴奋,做为先锋,职责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若有敌军则应将之击溃。
他等遇上高永昌,一战将之打崩而逃,可惜对方人多,又都是骑兵,四散而逃之下没能尽全功,此时兵临辽阳府,他等也可算是有了功劳。
漆黑的城墙在视野中临近,袁朗大喊一声:“减速,莫要进入弓手射程!”
硕大漆黑的马眼里,城墙已是在望,不断有打着火把的身影跑上城墙,明灭不定的火光下,看起来有些慌张。
“吁——”
袁朗拉住缰绳,胯下战马缓缓停下,前方的骑兵一提马缰让开道路,这赤面大汉促马行到骑兵前方,缓缓扫视一圈城墙上的士卒,提气开口:“城上的人听着,尔等伪帝已在驻骅山南被我等击溃、俘虏,若是早降,还有尔等一条活路,不然大军到时,皆为齑粉!”
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中传出老远,城墙上恩胜奴攥拳狠狠捶了下墙垛,指着下面就想开骂,仙哥在旁晃晃悠悠的看着,猛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前者奇怪转头看他时,略带醉意的话语在城墙响起:“胡吹大话谁都会说,有本事你等就围城!”
“好好好!”袁朗在城下抬起右手水磨炼钢挝朝上一指:“尔等等着!”
回头朝后喊了一声:“退后戒备,待后方步军上来围城!”
千余骑兵在城墙上众目睽睽之下朝后转向,退去里许地外又复停下,面向城池寂然不动。
恩胜奴见状转向仙哥:“你到底想做甚?”
仙哥脑袋微斜,左右看看,吩咐左右:“你等谨守城墙,莫要被人偷袭上来。”一把拉着恩胜奴走进城门楼,将门一关:“外面不是说话的地儿……”
恩胜奴看着他动作,吸口气:“仙哥,你莫不是想反?”
双手推在门扇上,仙哥沉默一下,转过身笑的甚是怪异,朝前走来桌边坐下,此时也不喝酒,捏着块肉片举到眼前:“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君之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张开口,将这没沾佐料的肉放入嘴里:“他高永昌视我如何?有何不能反的?况且……”
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不是也想反吗?不然如何听我在此唠叨许多。”
灯火摇晃,照的两人面上阴晴不定,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恩胜奴将剑解下放到一旁,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沉默的给自己倒酒喝着。
仙哥也不开口,只是吃肉,也不知多久,外面响起声响,有将官敲门、打开:“将军,外面来了吕贼步卒,观火把数大约有六、七千人,正在修建工事,尚请示下如何做?”
抬眼看看举着碗喝酒的恩胜奴,仙哥转首朝外淡淡的道:“莫管他,只防备他等攻城即可。”
“是。”
应声之后,这将官连忙关上门,跑去一旁,随后外面有人在吼叫着传下命令。
“看来陛下真的被击败了……”举着半碗酒水,恩胜奴眼神有些迷离的盯着晃动不休的液体,抬眼看下仙哥,又垂下眼睑。
“呵,志大才疏……”嘴里说了一句,先前的酒意似乎是散去不少,看向旁边同伴:“他起兵以来,几次大战皆败,如今更是连家门口都出不去,此等人……”
缓缓摇头,一字一顿:“不值得效忠。”
恩胜奴抬手一口喝干酒,轻轻放下酒碗:“莫要说了,到底君臣一场……”手指点了两下桌子:“只不知到底有无被吕贼……吕大将军捉着。”
“……应是没有。”仙哥思忖一番,摇摇头:“若我是下方领兵将领,捉着对方大将,恨不得绑在旗杆上竖起给城内看,以瓦解军心,对方只是言语说一下,却没能将人推出,当是……”
“逃了!”恩胜奴接口一句,接着一声长叹:“觉着陛下总是在逃,无有战胜之时……”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伸手拿起酒坛晃动一下,残存的酒液“哗啦”一声脆响,站起给两人倒满酒水,坐下,抬起的目光迥然:“先说好,我没为其战死之心。”
恩胜奴垂首沉默几息,长吸口气抬头:“我也没有……”
两只酒碗举起,相撞,酒液晃动中,涌去对方碗中。
随后,
饮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