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我之前想问他的事,现在已不用问了。”曹肆诫嘲道,“我猜他天天被问来问去,早就烦了,只是这活不干不行。”
从前曹肆诫只觉得多罗阁主是位遥不可及的神人,只有在江湖传闻中才能捕捉其一二事迹,亦真亦假,亦实亦虚,总归与自己无甚关系。
而今,一想到江故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四处奔走,背负着莫名其妙的八厄,遭到数典忘祖的徒孙欺负,还要去给那些永不知足的世人答疑解惑,他就替他深感不值。
曹肆诫暗暗念叨:“要为这么多事劳心劳神,他不累么?明明自己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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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凉披散着头发,坐在案前,凝神看着琉璃瓮中的那颗心脏。
翁中盛满了水,那颗心脏悬浮其中,缓缓收缩又缓缓变大,循环往复,像是在呼吸。
失去右眼的薛仪斜戴着一块蒙眼布,左眼中亦映着这般景象,他想了想,决定打破沉默,问道:“祭酒大人,这是什么蛋?快孵出来了?”
申屠凉:“……”
他指尖轻叩琉璃瓮外侧,发出叮叮声响,翁中的水因此荡起涟漪,一圈一圈,带动着那颗心脏慢悠悠地晃动。
薛仪又问:“一定要荡平凛尘堡吗?图谱已然泄露,安古里也死了,我们何必再与凛尘堡纠缠不休?”
申屠凉冷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又何必半途而废?整个稷夏,唯有凛尘堡能造出祝融魂,此时若不动它,难道等着在战场上后悔吗?”
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薛仪不再劝阻。
“赤乌仪,你不会是在对那位曹少爷心软吧?”申屠凉道。
“他们有江故。”薛仪提醒,“我们敌得过?”
“怎么敌不过,”申屠凉用红绸高高束起头发,垂眸注视着琉璃瓮,“我这位老不死的师祖,既已留下传承,早该入轮回去了。”
第34章 暴风
兵部得到凛尘堡递来的消息后,即刻将祝融魂的图谱与损毁的实物呈送御览。
克林国的野心昭然若揭,是战是和是拖,庞大的国家机器在此刻运转起来,政令和军令层层下达,迅速拟定了数个应对方案,以待落实。
当那份由最忠心的密探冒死带出、浸透了曹家百余人鲜血的图谱摆在稷夏天子面前时,这位年轻的君王长叹了一口气。
他下令让军器监研习祝融魂的构造,想出阻挡和破解此种兵器之法,并授予凛尘堡和其他几家铸造坊权限,尽快仿制出一批祝融魂,哪怕只能少量配给,至少让稷夏的军队不会对此物一无所知、心生畏惧,带到战场上也能提振士气。
等到军机大臣离去,天子独坐明堂,遥望星辰闪烁的天幕,喃喃自语:“两百年前的报应,终于还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