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乱得很,缪星楚就连站着这里都觉着空气稀薄,把她的心脏攫取住,让她不能呼吸,半点气都喘不过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她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过去的几个月都像是一场梦,如今被人猛地敲醒,她才这般难受。
缪星楚抓着青然的胳膊,面色极其冷静,“青然,现在立刻,去收东西,我们走。”
一旁的裴怀度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转身过去想要靠近缪星楚,她躲闪着,就要往门外走去,“你别碰我!”
“楚楚,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我现在要走,去哪都行,总之不想看见你。”
裴怀度深知她的脾气,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她肯定收拾东西连夜就走人了,走得越远越好,让他找不到她。
当下下了决心,将人一把揽抱起来死死锢在怀里,扔下一句,“把白梓冉看好了,把她的嘴封起来,朕不想听到她再说一个字。再有差错,那你们试问!”
接着便抱人拼命挣扎的人走出了门外,朝着华宁堂走去。
“你放我下来,谢景明你放我下来!”缪星楚死命挣扎着,在他怀中拍打着,奈何裴怀度的手劲太大,任由她在他身上捶打也不肯放下半分。
许久,怀中人渐渐没了挣扎的动作,静静地在他怀中,可裴怀度却觉得十分不妙,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加快脚步到了华宁堂,裴怀度才将安静下来的缪星楚放了下来。
“啪!”
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裴怀度的脸上。
郑明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呆愣住,赶紧跪下埋头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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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你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
耳光声清脆,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死寂一片,弥漫着吊诡的气氛,后头跟着的青然和茯苓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裴怀度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还是这般难堪的场景,他被打地别过头去,明晃晃的红痕显现,可见下手之人是气极了,没留一点余地。
“出去。”掺着碎冰的声音响起,郑明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出去,顺道把呆愣住的青然和茯苓拎出去,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缪星楚站着没有动,她死命咬着牙关,听到他那声出去也昏了头脑,抬步就要跑出去,转眼就被人紧紧从身后锁在怀中。
这一回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在他这里是不管用的。可震惊和气愤压抑在她的脑子里,她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头疼欲裂,巨大的冲击让她如坠深渊,被一张网死死束缚住,脑海中充斥着厌弃和郁躁的情绪,仿佛滚水盈锅,涌出来的每一滴水都烫掉人的皮肉。
在身后抱住她的裴怀度抓起她的手,“楚楚,你若是不解气,便再打我出气便是,别和自己过不去。”
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缪星楚冷嘲热讽,表情冷漠,“我可没有胆子打一国之君。”
裴怀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到浑身颤抖着,肩膀不安的抖动着,显然是气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疼和无奈如潮水泛起,“一门之外朕许是一国之君,一门之内我只是你的夫君。楚楚上回我说我们成婚是真的。”
他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实在是想看她,裴怀度将她转过身子来抱她,却看到了死死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可眼泪太沉,这份痛苦太重,水雾泛红的眼眶挤出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直直掉到他的手心,滚烫至极。
蓦然,裴怀度的心一空,滔天翻海的心酸和苦涩在死寂的中一寸一寸烧成灰烬,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心慌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要冲垮了他。
她声里已然带了哭腔,“你怎么知晓我从未想过,日里夜里我都在考虑,我欢欣过,害怕过,恐惧过,忧虑过,我还担心上一段情感给你压力。我近乎一切地剖白坦诚,站在面前的我,是坦坦荡荡的,从未有半分隐瞒。”
声中的破碎和哽咽如刀锋般扎在了他的心上,割筋断骨,偏生她还努力压制着那喷涌的苦楚,让她看上去矛盾不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楚楚,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让你受委屈了。”裴怀度倾身低头吻掉她直掉的泪水,水洗的眼眸红透了,映照着幽幽冷冷的烛光,呈现出细碎的星子,这样的她让他又爱又怜。
缪星楚想要推开了他,却再一次被他禁锢在怀中,愤怒已经淹没了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她靠在他怀中,抵触他的亲吻,埋头死活不肯出来,泪水划过染湿了他衣裳,落下深深浅浅的一片。
“谢景明,你这样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都用假名字来娶我,你是不是想要我像等他一样再等你三年,看看我更爱谁是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决然和绝望,情绪在唇齿间迸发出无尽的力量,毁天灭地的死寂侵染着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能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去否定,似乎是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可下一秒却是腐虫侵蚀着她,否定过去就好像是在否定她,人生路漫漫,在这一刻,她漫生出了了无生趣。果然又是这样,难道她就该是这样被骗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我让人准备封后大典,把后宫的嫔妃一一遣散,整个宫里只会有你一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要长相厮守,我们要白头偕老。”
“我马上就要告诉你了,只是我一直在纸上写我要怎么告诉,写一张撕一张。我甚至不敢来见你,怕告诉你后你不要我,全然不顾地远走高飞。”
裴怀度抵着她的肩膀,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只笨拙地袒露着自己的心意,头一次将自己的全部的爱捧在手心里,又生出了几分胆怯,恐眼前人不想要。
他低了声音,却带着郑重,“楚楚,我真的,竭尽我能想给你更好的。”
最后的几个字无端添了分恳求,他从没怎么一刻惊慌过。
从前年幼在西夏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生出了不怕死的勇气日后要报复回去,沙场上身中数刀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是酣畅淋漓的痛快,生死无惧的坦然。唯有这一刻,他像极了胆小鬼,若她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
他钟意她,爱重她,不舍得她落泪,不舍得她委屈。
可这一次,偏偏全部的委屈和痛苦都是他给的,她痛的同时他何尝不痛,只会百倍千倍的痛。
“裴晋北是你弟弟。”
裴怀度愣住,抓着她的肩膀没由来地一紧,那一阵心慌在蔓延,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一字的缪星楚惨然一笑,面色苍白,唇瓣没有半点血色,“天下之大,我竟被你们兄弟俩玩在手心里,从前是,现在是,还期许着以后?难道要我人生大半的时间全部拿来葬送吗?”
“他违誓另娶,已然是背信弃义,三年三两音讯,是厚颜无耻,不顾王妃小产执意纠缠你,是狼心狗肺。这样两面三刀,薄情寡恩的混蛋怎么配得上你。裴晋北欠你的,我会一一替你讨回来,往后我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如何能信?缪星楚现在根本不想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太痛太累,遭人蒙骗的感觉太过酸楚,每一点真相的揭开都让她痛彻心扉。
她知晓她同样爱他,因而此时此刻所爱之人的谎言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就像是从前在边关穷困潦倒时看上了昂贵的点心,日日念着,攒了几个月的钱去买上一小块,吃上第一口却发现里头是自己不喜欢吃的馅料,那巨大的落差和失望让幼时的她哭了鼻子,可还是忍着吃得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