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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宫 第68节(2 / 2)

他离她不远处,静不下来地左右踱步,面上陷入了死纠结,人也好像走进了死胡同,再也出不来。

听到沈镜安说出这话,她慢慢地笑了,那笑极其清浅,“无事,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若是老天算定今日我命就在这里,我缪星楚也认了。”

想来也是她命薄,先是不明不白进了京城,说是见裴晋北的墓也好,也算给过去做个了断。中毒之后她双目失明,过了好几个月暗无天光的日子。

再后来遇到了裴怀度,他处处念着她,从不逼她,给足了空间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今又担忧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守着她,只是现在她这身体状况,日后的日子更像是一片空白,摸不清也碰不着,他们或许真的有缘无分。

想起这有缘无分四个字,她莫名添了分凄楚,心的一角骤然塌了下来,掉落了无尽的深渊之中,然后一整颗心被碾着,巨大的悲伤吞没了她。

许是对人世的怀念,亦或是对他的留恋。

这话说得洒脱,像是要慷慨赴死一般,裴怀度紧紧抱着她,抓住她的手在宽厚的掌中,声音罕见地有些不稳,低沉而沙哑,“楚楚,我们慢慢来,不要着急,这重药不能吃。”

他怀中抱着她,却感觉着她的生命在流逝,颓败的花瓣在枝头被风雨吹打,拼命想要留在却如手中沙,一点点顺着指缝流下。

“沈镜安,你我都知道,若是今日不用这药,就算我能挺几日,也不过是几日或几月的光景罢了。从前那毒摧毁了我的身子骨,没有其他法子了,拖着也是无济于事。今日若不狠些,怕是没有机会了。”

沈镜安楞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她。他何尝没有想过用这烈方,只是他眼前这人是缪星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她有事,下意识去选择较为温和一点的法子,先挺过眼前这一关,日后再好好调养,可是现在听她这样一说,被蒙蔽的脑子转动了起来,若是狠下心来赌一把或许能赌得生机。

“你别自责,这药是我开的,生死有命,你且去吧。”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轻了几分,若是不幸她身故,最后一碗药是她自己开的。人的一生可怖的是命运无常,朝为灿阳,夕为落晖,花盛极败,落叶无根。

也算不枉走一遭,毕竟她见过巍峨青山,滚滚江流,饱尝塞北风雪,纵马平原之野,救过了许多人,与三两好友谈天说地,有过刻骨铭心的情,足矣。

沈镜安有些颤抖着的手落笔带了几分不忍,终于还是写下了药方,连忙派人去准备。

屋□□进来了阳光晃着人的眼生疼,忍着酸涩,眼眶红了。

一旁的沈镜安心焦等待,屋子里的地都快被他来回踏穿了,时不时回头看向了床榻处,裴怀度揽抱着她,交叠的手相握住,紧紧依偎,两人面上的神情皆是平淡,殊不知这平淡下藏着什么样的滔天巨浪。

就当他以为药来的时候,却听见青然紧急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她略带不安的声音,“陛下,外头齐王殿下来了。”

裴怀度抬起头来,用手轻柔捂住缪星楚的耳朵,“明希,出去看看。”

沈镜安接到了裴怀度的指示,一撩衣袍就要出去,临走前有些担忧地看了塌上的缪星楚一眼,对一旁的郑明说,“去看看药来了没有。”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正了正面色,从容不迫走到了门口。

小厮将门打开,门外赫然是一身常服的裴晋北,他素日里一身清朗,今日却衣裳有些不整,看来是匆忙赶来的。

沈镜安想到自己让开药的地方是今日裴晋北要巡视的地域,那火急火燎的怎么不让人怀疑,问一两句便知道是哪处出事。

“王爷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裴晋北顺着门开的一道缝隙看向了里屋,脸色不虞,“星楚是不是出事了?”

见从他从门一处探究的目光,沈镜安眼疾手快地将门带上,大力“啪”的一声将门关得震响,严丝合缝透不出里面的一点光景来。

这“啪”的一声仿佛是打在了裴晋北的脸上,让他一下抬眼盯着沈镜安。

沈镜安别过头去,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手误手误。”看到他冷沉着一张脸,才道:“王爷,星楚病着,怕是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既知道我同星楚的关系,便应该让我去看看她。”

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沈镜安抬眸,嘴角勾起嘲讽一笑,“您的王妃是姚家嫡女,圣旨赐婚,佳偶天成。星楚不过是一个大夫,哪里和齐王殿下有什么关系。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吧。”

这装傻充楞又句句带刺的话让裴晋北没了与他周旋的耐性,走上前几步就要推开门,却被沈镜安拦下,“王爷,你身份尊贵,这小破地方怕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若我偏要呢?”

“那就恕在下不客气了。”

沈镜安拍了拍手,应声而落,这院落的墙上便出现了许多黑衣男子,严肃整齐,守在每一个要害之处。

裴晋北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这样的阻拦,当下脸就拉了下来,冷厉的眼神射过去,“沈庄主这是要与本王为敌了?”

“不敢,先礼后兵。若是王爷能知难而退,明希自当是识趣。”沈镜安环抱着胸,平静的目光与裴晋北对视,丝毫不惧。

“你别以为你是皇兄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话语刚落,裴晋北抽出身旁护卫的剑来,拔剑的凌厉破空声让人心惊。

接着就出现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士有序小跑过来,将整个院子包围住,身穿铠甲,整齐划一。

这一声让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的沈镜安心一顿,紧拧眉心,“王爷自己身着常服,丰神俊逸,倒是身边的人甲胄加身,不是拜客之道啊。”

寒光凌冽,冷锋抽出,反射着日光打下来,那剑就这样指向了沈镜安,“沈大夫,你应朝廷征召来到钦州救灾,本王敬重你,原不想兵戈相向,若你让我进去,我们相安无事。”

沈镜安被气到头顶冒烟,眼下里头那个情景,他怎么可能让他进去,星楚本就病着,正是救命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扯东扯西。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若是你要进去,就踏着我的尸体进去吧。”

没想到沈镜安到这个时候还是死鸭子嘴硬,裴晋北也不是什么善茬,剑锋一挑,手腕转动着,眼底流淌着危险的光芒。

一时气氛剑拔弩张,墙上的黑衣人抽出剑来蓄势待发,包围屋子的兵士亦踏出一步,做好了进攻防备的姿态。

正在局势僵持的时候,青然抱着一个盆走了出来,上头搁着木柴,她就这样放在了地上。

众人不明所以,连带着裴晋北的手都顿了一下,看向了青然,沈镜安更是摸不着头脑。

青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红纸,用火折子点燃了纸的一角,丢进盆内,表情冷淡,朝着裴晋北行了个礼。

“夫人病重,她道,所愿便是同王爷从此陌路,烧从前的婚书为证。夫人还道,不必惋惜,这婚书当是烧给她从前认识的周子期。”

裴晋北猛地扔下了剑,几乎是扑过来从盆中去拿那婚书,火舌吞吐灼滚着他的手,他浑然未觉。

可惜火烧得太旺,灰烬飘飞,那残留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字,上头星楚的名字被火苗隐去,连带着他的也抹去,仿佛世间再无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那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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