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张正义,不过举办赏兰会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意外罢了。比如说,原本芳香四溢的兰花图突然有了尿骚味,又比如说,向来与他不对盘的杨阁老当众嘲笑了他。”
“你怎么会有机会换掉那幅画?!”郦雪凝惊诧万分。
“不必换,因为那本就是同一幅画。只要在画兰花的时候用尿研磨,画完后再在宣纸洒上一些用兰花煮成的香花水,刚开始的数日闻着当然是香喷喷的,可时间一久,尿骚味自然会铺天盖地。”江小楼好整以暇地说。
“权督公明明有鼻子,变味后怎么会闻不出来?”
“这是因为他心头得意,经常捧着那幅画欣赏,天天嗅着,自然适应了,而外人又有谁敢对太监、阉人提个‘臊’字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幅图的笔法画技都是无法比拟的,督公得到的兰花图明显更胜一筹,所以他一定会邀请杨阁老。其他人都不敢说,阁老这种人却绝对不会隐忍,一定是当面嘲笑了,如此一来,督公当然会暴跳如雷。”江小楼有条不紊地说着,眼睛似夏露般晶莹透亮。
“你就不怕金玉和姚珊瑚说出一切?”
这种带着恶意的嘲弄和陷害,竟然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温柔可亲的女子做出来的事,郦雪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怕,当然怕,可是我需要赌一把。权督公不是一般男人,他的心胸会更狭窄一些,不,或者是狭窄很多,被当面嘲讽后怎么还会给人辩解的机会,只怕那两个人压根没有解释的机会就会被大卸八块了。”江小楼色如春花,语气温柔。
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就是江小楼真的疯了。
敢在画上动这样的手脚,又一步步谋算每个人的心态,绝非常人所为。
如此胆大疯狂的主意她都能想得出来,郦雪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收拾东西离开吧,这里已经是一盘散沙了。”江小楼微笑着说完。
郦雪凝一愣:“我这样的人,能去哪里?”
江小楼却施施然笑了:“我买了一座农庄,至少可以短暂安身。”
郦雪凝望着她:“你早就预备着今日?”
江小楼微薄的唇角翘了翘:“是,我早就准备着这一天。”
一个时辰后,国色天香楼收到了两卷草席,吕妈妈壮着胆子上前掀开,登时吓得惨嚎一声跌坐在地。其他人只看一眼,同样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大叫着跑开。
金玉的尸体满是泥沙,铁钉贯脑,其状惨不忍睹。而姚珊瑚则只剩一张薄皮而不见血肉,可见受刑的时候有多么痛苦。
世人皆知,在天策军的暗牢内,有一套所谓全刑,包括笞杖、枷锁、脚镣、手钮、夹棍、拶指、压膝、断脊、刺心、剥皮。权海毕竟是一个变态的阉人,凡是违逆他的人,都要在暗牢中受尽各种酷刑,一个个皆是肌肉腐烂,筋断骨裂。而他似乎尤其痛恨拿他的尊严开涮的姚珊瑚,亲自为她定制了特别的死法。
站在楼上亲眼看着那一张笑容宛然、栩栩如生的美人皮,郦雪凝只觉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顶。
江小楼叹了口气:“督公真乃当世高才,美人笑乃是古籍所记载,早已失传多年。剥皮的时候由脊椎下刀,要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再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最后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这可不是一年两年能练出来的刀功。”
郦雪凝觉得周身都在发凉:“他真是残忍。”
残忍?她们害人的时候就不残忍吗?
江小楼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过去,神色如常:“马车我已经雇好,农庄里什么都有,小蝶也在那里,你们彼此可以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