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光明——

亚特兰蒂斯。

托马斯·库瑞快要死了。

他的“海王装甲”受到严重的撞击，整体结构扭曲变形，多个部件出现爆裂和贯穿，渗水情况严重，自检损毁率达到了76%，内置计算机不得不将所有资源都用来保证维生系统的运转，令他的意识还能维持清醒以等待获得救援的机会，但对于装甲已经失去了所有动力，正在向海渊之底坠落的现状来说，未必不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深渊的上方，“海王护卫队”正在同袭来的亚特兰蒂斯叛军作战，他们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人数始终占据着优势，或许不需要太久就能击退和扑灭这次袭击。

但对方唯一的目标就是托马斯·库瑞这个“人类海王”，哪怕之后被全部消灭，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还是太过自信了，托马斯·库瑞感受着逐渐冰冷的身躯想道。

他以为绝大部分亚特兰蒂斯居民都是亚特兰娜的支持者，之前只是被篡位者蒙蔽了而已，一旦女王归来，荡平和驱逐了那些篡位者，亚特兰蒂斯就会恢复和平与繁荣。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篡位者已经统治了亚特兰蒂斯接近十年，并且在明面上是合法的统治者，那么，会出现对他死心塌地，认为亚特兰娜才是篡位者的“嫡系”，也毫不奇怪。

而且，亚特兰蒂斯一项自诩比地表的人类更加高贵，对于亚特兰娜同人类保持接触和合作不满者也大有人在。

然后，那些在收复亚特兰蒂斯的过程中阵亡的叛军士兵，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绝不会因为亚特兰娜成为了胜利者、是合法的统治者、制定的法令更加公平合理以及给予他们补偿而放弃对她的复仇。

最后，能趁他同亚特兰娜分开行动时做出如此精准和致命的袭击，身边没有内鬼才是怪事，想深一层，这段时间多到让他不得不和亚特兰娜分开处理的繁琐事务，多半也是叛军的手笔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话是他在哥谭听来的，非常契合他现在的遭遇。

当初，他们将“齐塔瑞人”引到大西洋正中，让它们同亚特兰蒂斯叛军火并，哥谭联军坐收渔翁之利。

而现在，那些叛军通过反向研究齐塔瑞人的科技，改造并控制那头“钢铁巨龙”，直接突破“海王卫队”的防护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不，只是护甲被撞扁失效而已，其实也不是那么致命。

如果他是亚特兰蒂斯人，现在只要想办法拆掉变形的盔甲再游回去就行，即使一时拆不掉，控制水流改变一下坠落的方向，找个凸起的海岩卡住并等待救援也行。

但他是人类，“海王战甲”剩余的能量能否支撑到这场突袭战结束都是个问题。

另外，他正在坠落的方向，是通往传说中有去无回的“地心之海”的“海渊之底”，“海王卫队”的普通卫兵们根本没有追下来救援自己再将他和战甲一起带上去的能力。

如果，他早一点接受亚特兰娜的提议，喝下她的血的话……

不，仔细想想，如果是那种情况，现在遭遇的应该是更周密也更致命的袭击计划。

而且，他正是因为那样做将导致亚特兰娜的寿命减半，而他除了获得亚特兰蒂斯人的特性外，寿命增加的并不多，才会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的。

当然，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随着躯体越发冰冷，托马斯·库瑞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

恍忽间，他似乎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踏足海上餐厅，时隔八年再次见到亚特兰娜时的情形。

【我必须得说，库瑞先生，听说你和亚特兰娜的事之后，我是瞧不起你的。】

【你认为自己是童话里的主角吗？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和一位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是那位在哥谭开餐厅，救助了亚特兰娜，并策划了亚特兰蒂斯反攻的“白晶晶”女士。

会想起她，应该是因为自己从一个普通的“灯塔看守人”成为“海王”有她的大力相助吧？

而且，这身盔甲也是在她的提议下制造的。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种事的前提是，‘公主’遇到的是个‘王子’。】

【你的公主，应该由你亲手来保护，不是吗？】

【现在，你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保护你的公主，让她不受他人威胁，获得自由’的机会，你愿意接受吗？】

原来……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