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中路军主帅哥舒翰的麾下,有一胡人亲信,名为“钳耳大福”原来是一名奴隶,哥舒翰看他身体雄壮、面貌凶戾,便让他做了自己的亲卫将领,这时扎下营盘后,那钳耳大福便问哥舒翰道:“大帅何不先攻石堡城,以求头功?大福愿为先锋!”
哥舒翰却只是摇头“不急,不急,此役无过即有功!”
两天之后,王忠嗣大军和哥舒翰汇合于城下,当天下午,便由已经修整两天的哥舒翰新泉军所部发动进攻。
整整三百面大鼓在城下依次摆开,千余名健卒擂响巨鼓,在震耳欲聋的轰隆鼓声中“吱吱嘎嘎”的绞弦声微不可闻,随后,新泉军整整一个营的兵力,站成紧密阵形,挺着藤牌木盾,一步一顿,稳稳的踏上千米大路,逼向石堡城北门。
当先攻部队挺进到距离城墙百米的时候,石堡城安静的城头突然响起声声喝令,墙头上轰然站起一层的人影,无数点箭头儿的寒光在曝烈的阳光下闪烁。
就在此时!只听唐军后方密密麻麻的响起一片“嘣!嘣!嘣!嘣!”的声音,天空顿时为之一暗,只见上前黑乎乎的大球从唐军后阵飞起,带着“呜呜”的风声划过天空,最后狠狠的砸在石堡城头!石块、木屑、肢体、血肉霎时间交织在一起,石块相撞的崩裂声一时间竟然压住了所有的声音,足有两三息的时间后,惨嚎怪叫才在石堡城头轰然爆发!
先攻的唐军已经不动,他们将盾牌举过头顶擎住,唐军后阵的绞弦声再度响起,十几息的功夫后,随着“嘣嘣”声,又是一片黑乎乎的球体飞过天空,落在石堡城头,可是这次落下的却不是浑圆坚硬的大石球,而是一个个陶罐,陶罐在墙头、墙根崩碎,溅出一片片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液体
城下的先攻唐军方阵最中央,大约百名被严密保护的唐军此时露出狰狞面目,他们拉开唯一的武器——长弓,搭箭,箭尖儿上包着厚厚的油布,上面已经欢快的燃起火苗。
“放!”一声令下,百道火线腾空,落在石堡城头,随即所有人的眼睛一红,面部皮肤一阵被灼伤的剧痛!再看石堡城,已然化作火焰山,熊熊火舌舔的半天皆红,城头上无数火人嘶嚎着乱跑,疯狂的冲出一段距离后踉跄到底,急速的萎缩成一堆堆焦炭。
距离城墙百米的唐军方阵不再进攻,反而用盾牌掩护着小心翼翼的缓缓退回
三天过去石堡城堪称巍峨的城墙已然消失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不到丈高的墙根儿上也满是裂纹,凝固的黑血又将所有裂纹贮满,看起来十分醒目,城墙的断层就像猛兽参差的牙齿,上满堆满了支离破碎的血肉,血肉下盖的是焦黑的土石,红白青紫绿黑,成片的混搅在一起,狰狞可怖。
三天内,大唐军随行的三百二十架“旋风炮”、八百架“霹雳车”(这两种都是用离心力甩击石弹的军械)散架了一大半,所携带的两万颗石球、两千颗铁球、两千火油罐全部实实在在的砸在了石堡城的城墙上!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唐军才发动了真正的攀城作战!
一千米长、通向石堡城北门的大路已经完全被尸体遮蔽,上面插着草丛似的箭羽,唐军新泉军、莫离军、大斗军三个军打残,其中大斗军是哥舒翰的嫡系主力,可是石堡城依然掌握在吐蕃人手中。
吐蕃人显然有了充分的准备,天知道这些吐蕃人集结了多少军队在石堡城或者石堡城南面,不过这也正是王忠嗣所希望,他就是要在这石堡城将吐蕃人的血榨干!后方新造的攻城器械和石弹、铁弹、火油弹一天后即可送到。
现在进攻的乃是郭子仪的定远军。
没有了远程炮火的支持,定远军前进的小心翼翼,这支选锋部队近千人,集中了定远军所有的精锐和最好的盾甲,千米大路,这千人选锋部队走了半个时辰才磨蹭到城下百米处。
石堡城墙“废墟”上露出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死死盯着唐军的动向。
四天的战斗,大唐损失了三个军的六**马,死伤万余人,而吐蕃人也不好过,至少伤亡两万以上,第三天新泉军冲锋配合石弹的杀伤最是有效,若是当时李弼在此,定会惊呼:“弹幕徐进!”
王忠嗣对战役给予厚望,因为不久前,他刚刚得到消息,南诏王凤迦异也配合剑南道唐军,从剑南西面向吐蕃发动了骚扰攻势,吐蕃人口不多,能战之士最多不过十五万,除去护卫其赞普的人马,和已经东线被牵制的人马,能集中在石堡城的队伍,最多不过十万人。
郭子仪此时就在攻城的选锋部队中,随着大队,缓缓向“废墙”一线推进,突然耳边“嗡”声一震,即高喝:“擎盾!”话音刚落,箭头儿咚咚咚咚钉在盾面的声音便充斥耳廓。
定远军拼凑出弓箭手三千人就跟在选锋千人后三百米左右,见吐蕃人发箭,随即抛射还击,一时间天空箭虹交错,箭枝在空中相撞的噼啪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