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留下?的黑色火焰对她这身行头似乎已经?了如指掌,知道是?假的,没再给大师姐多少发挥的余地,甚至有些不满她一招车轱辘般来回用。
手指甫一靠近,烈焰便暴虐地烧了个正着。
或许是?法器上附着妖兽的气息,那层结界对她却不如对旁人敏锐,总要熬到最后极限才将人弹开。
瑶持心撤出来时,半条手臂烤得外焦里嫩,有股奇特的肉香。
她把余下?的袖子撕下?扔掉,从奚临手中接过丹药,仰头往嘴里倒了一把,微微喘着气等伤势愈合。
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软甲带来的希望昙花一现,好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修士境界与境界的差距,那一点看似不多,可够不到就是?够不到。
差半寸和差几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亏她以为这次不会那么艰难,看来凡事?落到她头上就没有容易一说,干什么都得使尽全力才有点收获。
现在怎么办好呢。
靠法器是?行不通了,靠外力又收效甚微。
会有什么别?的突破之处吗?
瑶持心正一脑门官司想?得出神,奚临眼见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不自控地在发抖,长时间同禁制对峙,怎么样对身体也有损伤。
他终于没忍住开口?:“师姐,林朔说得对,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能做到。”
“其实?……”奚临犹豫了一下?,“其实?一时急也急不来的。”
“我明白。”
瑶持心扶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地抿起嘴角,“但没办法嘛,哪怕渺茫也得先试了再说。”
“你知道的,事?关瑶光山的安危,此物一日?拿不到手,我一日?安心不了。”
倘若一开始便不知有乌骨也就罢了,既然被她撞上,就不能置之不理。
这大半年以来的历练让瑶持心发现,许多事?情是?等不得的,越快处理越好,事?态只要往下?发展,就有可能失控。
如果因为错失此物往后酿成什么大祸,那她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瑶持心说这话时并未留意到旁边奚临的表情。
青年眼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挣扎与踯躅,闭目沉默了一阵,忽然抬手把她找出来的一副仙器套上,一言不发地走向那块桀骜了千年不驯的兽骨。
他神情无端一肃,连动?作都凶戾许多,试图一口?气将对方?从高高在上的禁制中拽下?来。
奚临姿态过于利落,导致瑶持心险些以为这次能成功了,双目蓦地亮了起来。
然而只见乌骨外的结界华光一闪。
剑修浩瀚的威压照旧被烈焰轻描淡写地拒之门外,他足下?一转,堪堪定住身形。
大师姐不禁遗憾地轻轻垮下?双肩,倒没有很失落。
当?人习惯倒霉了,失败就会成为家常便饭。
“果然连你也没办法……”
师弟和她爹的灵力皆属沛然中正一派,瑶光明都吃了闭门羹,他会受阻也在情理之中。
瑶持心兀自纳闷:“这破骨头软硬不吃,真不知当?初剑宗究竟使的什么手段。”
站在乌骨前的奚临身形却迟迟未动?,僵住了一般,只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消散的业火。
其实?是?有办法的。
青年五味杂陈地听着师姐发愁,下?意识地扣紧了手指。
那天触碰到禁制的瞬间,他就隐有所?感。
乌骨上的黑火与“怨邪凶煞”四股化外之力不谋而合,若是?能放开体内的煞气,应该可以冲破结界。
但这就意味着,“他们”也会找过来。
——“奚,你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别?用煞气。”
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凸起。
对方?的追踪术之快,天下?无出其右,他的行踪如若泄露……
就不可能再留下?了。
可他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
瑶持心尚不知师弟此刻的天人交战,只当?他是?因为没成功而懊恼,走上前去宽慰似的拍了拍肩膀,掌心又抚上他脸颊。
“诶,没关系的,你看我爹还是?法修大能,不一样束手无策么?”
奚临听着她的安慰,心里却半分也轻松不起来。
师姐是?个固执的人,恐怕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尤其遇上和大劫夜相关的事?,简直能够不顾一切。
从前那段经?历她不自责是?不可能的,所?以力所?能及地在弥补,想?方?设法地在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但挑战禁制不是?毫无负累,这是?与上古时凶兽的意念相搏,每试一次就等于挨一次打,一日下来比修炼十天还疲惫。
奚临眼睁睁地见她卡在乌骨的烈焰上,然后又一次次地被结界推开,几乎不知要如何从旁指点。
仙市上下?都在忙着收尾的工作,行将闭市,修士们陆续离开,唯有瑶持心每日?都在乌骨面前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