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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1 / 1)

“夫人。”

僵持凝结的空气被白云的一声呼唤打破了,他偏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华年。那双鸳鸯眼像是一汪春水,盈盈地映着青年俊逸的脸庞。颔首俯身示意的礼节,恰到好处的沉稳绅士。

“很高兴认识您”

“华年理应是被优待的。”白云在那些人类一再重申的教导中对华年的存在十分宽容,加上容貌的诱骗,竟也生出些对未来共事生活的希翼。

对于任何一种生物来说,美貌总是一种无往不利的武器,尤其是当它以一种无害的、柔软的姿态出现时。

“我也是。”华年微眯起眼睛,温和地弯起嘴角,手上状似新奇地摸了摸大狗的立耳。“我想,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当然。”郑白云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华年伸出的手,较之于人类高热的体温让华年产生出灼烫的错觉,对着迎上那真挚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抽离。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郑鸣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互动下的暗流涌动,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催促着华年赶往现场。

“好。”华年也不在意他有些强势的语气,眉眼弯弯地迎合。

在去往的路上他倒是有些意外,一度以为被郑鸣铎百般珍视宠爱的大狗会喧宾夺主搞些小动作,却只是眼见着眉开眼笑、真心诚意的郑白云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后,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这太奇怪了。

比起圈子里人云亦云,把郑白云编排成郑家的傻子继承人,亲眼所见的人形宠物反而是对外稳重克制、礼貌从容的姿态。私底下的跳脱也就像是饲养人与宠物间的小情趣似的,透着股小打小闹的味道。

他最初本想着至少博得郑鸣铎的半分青眼,如今却好像陷入讨好对方爱宠的死局。被偏爱的,总归不会是他这个后来者。

神情晦涩的华年随着郑鸣铎伸过来邀请的动作隐去了思绪,妥帖地换上一副纯良的腼腆笑容回握住对方。

证婚人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老者的确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朝着一对同性新人,连带着登堂入室的人型宠物,眉头都没皱一下,喜气洋洋地给新人送去祝福。

交换戒指的环节等候多时的白云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捧着托盘把钻戒送了上去,款式相似的西装让伫立在一旁的他意外和谐地融入进去,某些角度还有些般配。来自观众席的视线让华年如芒在背,竟也难得藏不住窘迫。索性与会的众人大都能维系着表层的体面,倒也能心照不宣地由着程序进行下去。

可惜伴随着仪式的尾声,他未来的伴侣并没有展露分毫维护他的心思,反而是借着婚礼的名头同合作对象攀谈起来。华年的好视力让他亲眼见着华家的家主与其相谈甚欢。若不是精心做好的妆容,怕也是藏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整个人强打着精神同那些凑过来的贵妇逢迎,这家的夫人,哪家的小姐,摆着矜贵的姿态,说着些没营养的话题。华年勉强造假,不知不觉间空了杯。他的心沉了下来,不无自嘲的想,似乎鄙夷也在这种场合中有了更高级的表达形式。

社交圈子早就把这次的联姻扒了个干净,华年并非自愿嫁给郑鸣铎。毕竟即便是同性可婚的条件下,上层阶级也没有哪家的儿子会参与联姻,只是华年运气实在不好,身上有着治不好的病症,家族放弃了培养,傲慢的将人丢到了旁支由他“享受”着大家族的庇佑,荒芜余生。而这婚礼本该的主角,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刁蛮任性的主早就被郑鸣铎的名声镇住了,哪里愿意嫁过来呢?这替嫁的馊主意也是这般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了。

若不是郑鸣铎一副非要把家产留给郑白云的昏庸模样,怕是这联姻早就黄了。

华年是喝酒上脸的类型,虽然脑子是清醒的,但这脸却是人面桃花,面若凝脂,那抹红自规整紧扣的脖领溢出,迅速蔓延到耳朵,小巧饱满的耳垂像是上乘的玛瑙玉,在灯光下莹莹的笼罩着微光。这般状态下,推脱的告辞也变得有信服力起来,青年脸上勾人的绯色让人想入非非,围着的人群也都自觉的散开。

华年信步当车,倒也不急着推到更衣室。比起和人推杯换盏的郑鸣铎,他倒是先在人群中找到了白云。

光荣完成任务的郑白云享受起自己的独处时光。

结婚的好处不言而喻,他难得有机会尝试些酒水。高大的人形宠物仔细辨认着不同品牌的酒水,有些悠然地为自己斟满酒杯。

躲在角落里也不怕人来叨扰,慵懒的依靠在墙边,昏黄穿过他纯白的发丝,笼罩一层暧昧的薄纱。他仍是西装笔挺的样子,只是领口的扣子被他慢条斯理的挑开,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领结的缝隙,伴随着肩颈拉扯的倾角有些粗暴的扯开。他短暂地释放了天性,一反常态的收敛了笑容,像是骤然露出爪牙的恶犬。

琥珀色的原液被他渡进了口腔,松开的衣袖抖露出一节精壮的蜜色手臂,灯盏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他的耳朵随着周围环境的声响抖动,含在杯沿的唇覆上酒浆的亮色,吞咽间喉结滚动,半阖的双眸透着家教涵养的矜持和凌傲。

似乎注意到华年探寻的目光,郑白云舔着嘴唇偏过头来,视线穿过人群,交接在一起。肉体上相聚甚远,精神上却仿佛碰撞激荡。

大狗举起喝掉一半的酒杯,吃吃低笑。他似乎是想向华年敬酒,畅快啜饮下是低垂双眸中掀起的波澜,鸳鸯瞳中异域的色彩明明灭灭,让华年无端想起波诡云谲的海面。

一瞬间置身于人群的沸腾戛然而止。当被审视的一方试图去探寻那背后的深意,却一无所获。好像暗自生出的不安是华年的一时错认,郑白云脸上的笑意仍是烂漫。

华年从不会错认他人对自己容貌的惊艳与欲念,可是郑白云眼中的自己不过是鸳鸯两色中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

他对自己有新奇、有欣赏,有亲近,唯独没有欲望。像是一个真正的幼兽,在庇护下呈现出的天真。

眼见着郑鸣铎结束了谈话,婉拒围上来的男男女女,奔向郑白云,华年忍耐着对两人交头接耳的好奇,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日子毕竟还长,总有机会探明他们的关系,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拜访自己多年未见面的父亲。

华年在旁人的指引下找到华家的休息室,记忆中的面庞显现颓态,衰老不可避免的缠上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

“父亲。”华年毕恭毕敬地俯下腰肢,恰到好处地停在离华远征不远不近的位置。

“家里不指望你能做些什么,即便是不得喜欢,也不要惹事。”华远征的手落在青年有些单薄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仿佛对华年过去经历的冷落与伤害失了忆,端出一副关怀华年的模样。

华年始终没有抬起头,他没有心思去揣摩华远征的态度,与其浪费精力解析对方眼中藏着的深意惴惴不安,不若是眼不见为净。

“父亲的教诲我必然牢记在心,不会做出半点让家族蒙羞的事。”他开口应和着华远征的嘱咐,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些场面话。“日后再见到父亲的机会定是少了,若是尽孝的时候不在身前也希望长辈们不要怪罪。儿子能作为的地方太少,家族还是要依仗着青年人。”

华远征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他年轻时当过一段时间兵,骨子里有些说一不二的霸道,华年看似诚诚恳恳,却让人听出点酸味,过去人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又不是泼出去的水,家门还不让他进去了么?

不待他开口驳斥这窝囊儿子说的胡话,华年这边却是画风一转。

“有些话我来说肯定不好听,但这个时候还是提醒您一句。”

“郑家并非良善,天底下利他利己的买卖到底还是少一些,父亲还是要留一手准备为好。”

能把家业做到这个份上,华远征自然不会听不懂话,他神情闪烁,反问华年“便是嫁出去你也是华家的子女,若是用得上,你还要推辞?”

落在左肩的手暗自用上了力气,华年双唇蠕动,沉声说“不敢推辞。”

这样的答复只能说几个,华远征想他这个儿子对家族感恩戴德,小子却不知什么时候生了主意,不过两家合作的事情上的确有不少焦头烂额的地方,他从不把郑家当做铜墙铁壁,如今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中年男人的精明与算计掩在那张粗犷面孔之后,男人扫了扫青年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像模像样的抚平衣料的褶皱,“你快点回去吧,别让你丈夫担心。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和爸爸常联系。”

“若是受了委屈,总有个去处。”

华年面色如常,颔首恭敬地听完了对方意有所指的话,真就头也不回的开门走去。

这房间太压抑,像是个牢笼,能侥幸早些离开,华年求之不得。

他也觉得可笑,这个年岁还能厚颜无耻的把爸爸挂在嘴上,华远征实数能屈能伸。想来郑鸣铎是从华家嘴里敲出来不少好东西。虎口夺食,他这个丈夫又能安稳多久呢?自己怕是注定要绞进着一地鸡毛。可惜郑鸣铎连分正妻的敬重也不愿给他。

华年人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去哪儿了?”

郑鸣铎的脚步越来越近,直至走到华年的跟前。俊逸的面庞露出三分醉态,深邃的眼沉静地望着华年,薄唇带着轻蔑的笑意。

他好像将华家暗通曲款的事洞悉,却又似有所怀疑的试探。

“去见了父亲,他说希望未来我们夫妻和睦。”华年抬眼回看,平静地答道。他的声音既不是女生那般尖细,也不是寻常男生的粗哑,是很温暖、厚实的味道,伴着吐字的轻缓,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柔。

可惜郑鸣铎并不是这份美好的受众,男人唇畔的笑意更浓了,“倒是不错的祝福。”

“说起来若不是你早夭的命数,岳丈恐怕是不能同意这份婚事。”郑鸣铎笑吟吟地说着,温热的掌心落在华年的后颈,不堪摧折的脆弱轻而易举地被钳制在手,好似下一瞬便可结束掉他的性命。

他们微妙的维持着这个动作,比起华年记忆里匍匐在地的窘迫难堪,这样的出于蔑视的戏弄也并非难以忍受。

“我会安分守己,做一个好妻子,好好对待白云。”华年冰冷的手指攥住郑鸣铎的手腕,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我不会……奢求您爱我。”

郑鸣铎并没有很快给华年答复,他盯着那张精致的脸,评估意味的审视。

一个短命鬼,无依无靠的草包美人,无法用孩子要挟的男人。眼前人确实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任何对白云和郑家不利的举动都可以成为对华家磨刀霍霍的理由,想来华远征并不想再脱层皮。

郑鸣铎甩开了华年的触碰,顺势收回了手。他较之华年高出半头,收敛笑容时有一种冷硬的压迫感,像是红日寒冬里的朔风,铺天盖地的吹拂。

空挡走廊里的壁画默然的见证某种约定的达成,男人戏谑地换上另一幅称谓,简短地陈述了华年的处境。

“夫人,路是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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