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臣皱眉迟疑道:“但本阁之所以是滞留于兴州境内,主要是为了调查清楚前段时间那场民乱的具体原因,若是现在就返回京城中枢,岂不是前功尽弃?”
随后,赵俊臣的语气愈发软弱,又问道:“这样吧,本阁向各位缙绅立下一张字据,保证自己可以按时还粮,如何?”
见赵俊臣还是不愿意离开兴州返回京城,兴州官绅们自然是不会同意赵俊臣的这项条件!
“不行啊!赵阁臣,我等并不是怀疑您的信誉,但这种事情关系重大,我们不敢承担任何一丝风险!”
“对啊,为了有备无患、以防万一,兴州境内的存粮数量必须要有保证……”
“小民等人的态度从来也没有变过,只要阁臣您愿意尽快返回朝廷筹集粮食支援兴州,无论是借粮之事、还是粮价降低之事,皆是可以商量!”
赵俊臣目光愈冷,但面容笑意不变,语气再次软了三分,继续道:“若是还不行,那本阁再给你们支付利息如何?嗯,你们每借给本阁一石粮食,当本阁按时还粮之际,就同时交给你们一钱银子的利息,若是延时还粮,则每延误十天时间就多交一钱银子的利息,如何?”
这般条件,可谓是极为丰厚,一时间几位兴州缙绅皆是忍不住动心了。
但最终,他们总算还记得轻重缓急,也知道把赵俊臣这个麻烦尽早送往京城才是正事,所以依然是纷纷拒绝了这项提议。
见到兴州官绅们再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赵俊臣轻叹一声,道:“既然各位不愿意借粮,也不愿意降低粮价,那本阁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说完,赵俊臣一挥手,就见牛辅德指挥着上百名禁军将士,陆续把六七十个红漆木箱抬进了柳府正堂。
一时间,柳府正堂内堆满了红漆木箱。
因为数量太多,还有许多红漆木箱堆放于正堂外的前院之中。
这些红漆木箱不仅数量很多,容积也很大,箱内显然是堆满了重物,落地之后声音又沉又重。
随后,赵俊臣再次一挥手,就见禁军将士们同时掀开了所有的红漆木箱。
下一刻,耀眼金光洒满了整个柳府。
所有红漆木箱之内,皆是堆满了金锭与金砖!
这些金子,自然就是赵俊臣当初在锦州大营所吞下的那笔辽东镇存金了。
见到这般惊人数量的黄金之后,别说是兴州官绅了,即便是见多识广如李和一般,也不由是呼吸一滞、目眩神迷。
就在所有人皆是震惊失语之际,赵俊臣笑道:“而本阁的解决办法就是,用这笔金子向各位缙绅买粮!”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李和首先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金山金海,又仔细思索了赵俊臣与兴州官绅们的交涉过程,李和当即是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他很清楚,兴州官绅们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赵俊臣刚才与缙绅们交涉之际,态度看似软弱,但实际上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对于兴州官绅,他赵俊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也就是说,他赵俊臣原本也不想与兴州官绅为敌!更不是想要与天下缙绅为敌!
再等到赵俊臣搬出了这座金山之后,整件事情的性质就更是彻底变了!
在此之前,赵俊臣与兴州官绅们的明争暗斗,表面矛盾在于兴州民乱的具体定性问题,实际矛盾则是农务改革新政的推广之事,而兴州官绅们为了这些事情与赵俊臣为敌,许多人还可以表示理解,尤其是明朝缙绅阶层,更是会积极支持。
但等到赵俊臣搬出这座金山,又表示自己想要以这座金山向兴州缙绅们购买天价粮食之后,就直接转移了整件事情的焦点与矛盾。
消息传扬出去之后,所有人只会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兴州缙绅逼着赵俊臣以一石米五两银子的天价向他们买粮!简直就是宰人!也绝对是欺人太甚!
而赵俊臣为了平息民怨、救助百姓,宁愿是以一石米五两银子的天价向兴州缙绅们购买米粮,也绝对是舍己为人、忍辱负重、爱民如子、救苦救难!再是如何赞誉也不为过!
这样一来,朝野各方或是关注于一石米五两银子的天价,或是关注于赵俊臣突然间搬出来的这座金山,或是称赞赵俊臣的豪气,或是抨击兴州缙绅的贪婪,也就不会再有人关注赵俊臣与兴州缙绅这场冲突的真正原因。
这般情况下,再等到赵俊臣出手整治兴州官绅之后,就算是赶尽杀绝、灭门绝户,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引发天下缙绅的敌意!世人只会认为是兴州官绅欺人太甚,刻意刁难他赵俊臣,所以赵俊臣只是对等报复罢了!
兴州缙绅这般贪得无厌,被赵俊臣彻底整治也是天经地义!
就算是缙绅阶层之中有少数人眼光敏锐、发现了深层原因,也无法寻到理由公开诋毁赵俊臣。
这样一来,赵俊臣既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整治兴州缙绅、也避免了缙绅阶层的集体敌视,还可以趁机为自己进一步积攒民望、扭转风评,可谓是一举三得!
至于赵俊臣付出的代价……完全没有任何代价!
赵俊臣看似是向缙绅们支付一座金山,但等到赵俊臣出手整治了兴州官绅之后,这座金山很快就会返回到赵俊臣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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