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自己就是造成这些民间惨剧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虽然已经残存不多,但赵俊臣终究还有些“良心”存在。
所以,虽然明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复出,能加大对太子一党的打击力度,并能在事后分到一些好处,但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何般心情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民怨民愤,所以赵俊臣还是下意识的不想再继续参与。
“心态终究还是不行啊,明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敢亲自面对,没法像周尚景他们那般眼中只有利益,却没有善恶是非……”,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间,许庆彦已是觉得赵俊臣情绪有些不对,问道:“少爷,你在想什么?”
赵俊臣悠悠道:“我之前曾听过一番言论,说是若是由一只狮子带领一群绵羊,绵羊也会养成狮子一般的性子,悍勇嗜血。若是由一只绵羊去带领一群狮子,狮子也会养成绵羊的性子,懦弱胆怯。两相争锋,由狮子带领的绵羊,能够轻易击败由绵羊带领的狮子。”
顿了顿后,赵俊臣却笑道:“原先我逐觉得这般言论颇为有理,但现在看来,狮子就是狮子,绵羊就是绵羊,由绵羊来统领一群狮子,或是由狮子统领一群绵羊,又哪里能改变绵羊与狮子的本性?狮子与绵羊相处,绵羊注定是要被吃掉的。就好比贪官与清官,由一个清官统领一群贪官,只会被下面贪官整治的体无完肤,反倒是由一个贪官统领一群清官,说不定反倒会把下面的清官全部拉下水,最终同流合污……”,赵俊臣这番话,前面的狮子与绵羊的论调,许庆彦似懂非懂,但后面清官与贪官的论点,许庆彦却理解的极快。
所以,许庆彦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自然,贪心乃是人之本欲,世人虽说无数,但终究是顺从于**的十占其九,有毅力有决心能抵挡本欲由惑的,却是少之又少,否则这世上又哪里有这么多的贪官?”
听许庆彦这么说,赵俊臣不由愣了。
这般有哲理的话,不似许庆彦能说出来的。
转头向许庆彦看去,见许庆彦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赵俊臣恍然。
对许庆彦这种小人而言,这番看似深妙的话语,只是小人们眼中最浅显的道理。
而最浅显的道理,往往也是最不容置疑的真理,哪怕这般真理只是存于小人眼中。
摇头失笑后,赵俊臣突然问道:“庆彦,咱们府里,如今可用的银子有多少?”
许庆彦暗暗计算片刻后,说道:“总有一百多万两吧,少爷你要用银子?”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取出十万两银子来,其中一部分以‘悦容坊,的名义,在直隶各地开些粥棚与免费医馆,若是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就要有流民拖家带口的来京城告御状了,不管出于si心还是本心,总要让这些流民活下去才是。另外一部分,则让人拿着,沿着京城到江南,在陛下南巡途经各地,想办法救济一下受损百姓,这次咱们造孽不小,虽说有些虚伪,但能补救的话,还是补救一下为好。”
就在赵俊臣带着矛盾的思绪,打算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来安慰自己残存不多的良心之际,那李成已是回到了周尚景府中。
在周府,却不仅仅只有周尚景一人,黄有容、沈常茂两人也在,三人正商议着什么。
听了李成的禀告后,周尚景还未说些什么,沈常茂已是冷哼一声,说道:“这赵俊臣究竟在搞什么鬼?该复出的时候不复出,躲在一旁看戏,难道还想把咱们几人当做棋子,为他冲锋陷阵不成?”
黄有容似笑非笑,道:“怕是俊臣害怕自己这个时候复出,接着又随着咱们一同攻击太子朱和捎,会被陛下怀疑吧?俊臣有时候也太过小心了一些。”
沈常茂却冷声说道:“太没担当,将来又怎能成就气候。”
周尚景缓缓叹息一声,轻声道:“罢了,无论有他没他,计划总要继续。其实俊臣这时候选择暂避也好,他如今还逆不了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到时候逼着他支持太子朱和埔,咱们反而会多些阻力。”
顿了顿后,周尚景又说道:“既然俊臣他只打算看戏,那么咱们就任由他看戏就是。接下来依计行事吧。”
“首先是都察院。”沈常茂冷笑道:“都察院自被太子掌控后,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也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随着三位阁老一番定语,京城中枢,风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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