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听着就感觉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意,“章歆冉?”
他的声音还特意放低了,就怕那边的人是不想听他的电话。
莫名其妙地把人亲完了就说去工作,连着两天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说起来还真有些混蛋。
好在他的话音停顿了下之后,章歆冉答了声“嗯”,低头去拔手边干枯的草,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你从医院回来了?手术怎么样,成功吗?”
方振尧原本准备好要解释的一肚子话都压在了嗓子眼里,不知道打哪来的笑意弥漫到了他的眼角眉梢,连眼睛都弯出了弧度。他松懈下来坐到床边,“嗯,两场手术都成功了,刚才确定都稳定了下来才走的,才发现手机没电好久了。”
“哦。”章歆冉又答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冷风里吹得太久了,还是方振尧刚才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温和,刚才堵在嗓子里让她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的那些委屈突然就哗啦啦地变成眼泪淌了下来。
方振尧立即就听出了她话音里的哭腔,“怎么了?”
他一顿,听见了章歆冉吸着鼻子,抽搭鼻涕的声音,确定了某个猜测之后,声音有些紧绷,“你哭了?”
章歆冉没答他的话,她一抽一抽的,哭得很是专心,伸手摸了下兜,还摸出张纸来擦了下堵着的鼻涕。
要真说多委屈她也说不出来,可她翻了通讯录,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来说说心底的那些阴郁之后,这主动打来的一个电话,真的让她哭得有些停不下来。
方振尧也没说话,他听着她哭了一分钟,感觉那时不时抽一下鼻子的声音混合着后面呼啦啦的风声,简直比把所有的鼻涕眼泪都沾到他身上还让他难受。
他宁愿她是在他面前哭,哭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他站起身来,一边扯开浴袍的带子准备换衣服出门,一边就问电话那边已经哭得打嗝了的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要,”章歆冉哭得把字都说得一抽一抽的,但态度还是很坚决,理由还是很充分,“你过来,我也为了维持面子,就不好意思哭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有些反驳不了。
方振尧松了手,和她妥协得很自然,“那我不挂电话,你和我说话。”
这个很简单,章歆冉之前不说,就是不想自己变成祥林嫂那样,一点委屈就要和周围的人分享个遍,最后委屈都变成了笑话。
她原原本本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总结了下自己在过程中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我就是觉得,要是我没把那个面试老师说的话到处炫耀,那现在也就不会觉得这么丢人了。”
委屈也是有的,毕竟她努力才得到的工作,别人因为有个好爹,轻易就越过了流程。
但就像她家母上大人说的那样,在被别人抢了你的东西之后,更有用的不是抱怨别人有多强,而是反思自己有多弱。
假如她真的很优秀,被取代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方振尧听完她最后一句话时,居然有了种“以为养了个熊孩子,结果熊孩子萌起来的时候萌死你”的感觉。
他突然怀念起之前的那一个吻。
或者说,他想吻她。
吻这个自己哭完后会想明白的小姑娘,吻这个会理解他能明白他的小流氓,吻这个曾经,而且以后也将会是他半身的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