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没错,畏首畏尾成不了大事。
想要出人头地,要么抓住机会乘势而上,要么前倨后恭卑躬屈膝。
你我都不是甘心退后服输,屈居于庸人之下的软弱性子。
树敌众多,也是情理之中。”
纪渊扯回正题,出声问道:
“千户此次邀我过来,有何要事吩咐?”
秦无垢喝完壶中酒水,金翅大鹏袍的衣角翻动,猛然坐起。
随即拍了拍手,雅间的大门被推开。
此前跳过剑舞的琴心姑娘,依然是一身素白。
推着精巧的木制轮椅,其上坐着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
此人像是畏寒,膝前盖着厚厚的毛毯,外面披着暖和的火狐裘袍。
“红袖刀,苏孟?”
纪渊眉毛一扬,何云愁那家伙果然心狠手辣。
为了防止篡权失败,直接将结拜大哥弄成残废。
“在下的贱名,焉能入得百户之耳。”
苏孟不知遭受过什么样的可怕折磨,原本风流俊逸之身,已然变得形销骨立。
“苏某能够逃脱何云愁那奸贼的魔掌,侥幸捡回一条命,还要多亏百户大人伸出援手。
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琴心同时敛衽行礼,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苏楼主何须谢我,身为北衙百户,扫黑除恶,对不法分子重拳出击,还天京百姓一片安宁,也是应尽的责任。”
纪渊不咸不淡说着官面话。
见识过景朝治下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后。
他便对话本小说描述的侠肝义胆、万丈豪情,失去所有美好的憧憬。
无论白道,或是黑道。
江湖里打滚,刀口上舔血。做得都是无本买卖,盘剥压榨升斗小民罢了。
当不起那一个重如太山的“侠”,又接不住那一个世间少有的“义”字。
“救人之恩,苏某不得不偿。”
苏孟取出金风细雨楼的账本和地契,双手捧上交予过去。
“三分半堂被抄去大半,但庆幸有秦千户从中转圜,勉强保住了这座金风细雨楼。
经此一难,苏某明白江湖风大浪急,险恶异常,绝难善终,已有金盆洗手之念。
但金风细雨的八座花楼,十二座绣楼,都是苏某多年用心经营之物。
里面的女子也多是孤苦伶仃,苏某若一走了之,未免凉薄。
还请百户收下账本、地契,至于姑娘的卖身契,我已经交予芸娘,自会由她呈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