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啐道:“我见那糟老头子作什么?你不是要说正经话么,在这里说完便是,我不耐烦跟老头子斗口。”说着,将案上纸卷翻过面来,道:“自家拿去看便是,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趁这几日,我与你讲清爽了便是。”步回辰莫名其妙接过来,展开一看,大惊失色,竟是一卷画得齐齐整整的马衢三城地图!他细细翻看,一笔一笔,俱画得细致入微,翻至一卷,八百里流沙路径,赫然在目!
沈渊微微苦笑,道:“这本就是我汉家王朝的城池,无论是定泰,还是你步天,谁得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令蛮族犯我中原,那便够了。”步回辰心神激荡,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道:“沈渊……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阴气究竟如何了?”沈渊抽回手来,道:“与你什么相干?”步回辰怒道:“你何必这样拒人千里?活着有什么不好!”沈渊冷冷道:“活着又有什么好了?”
步回辰一时语塞,沈渊也不再多说,将那地图扔到他身上,起身道:“拿回去瞧吧,我没精神,少陪了。”说着,自顾自地转身走向帐中睡榻,撩衣坐下。又斜眼瞪了步回辰一眼,满脸都是“还不滚蛋”的不耐烦。
步回辰握着那张地图,缓缓起身,胸口突突乱跳,只觉得一股沉郁之气,暗暗地堵在心底,有些无奈地看向沈渊。他贵为步天教教主,天下英雄之首,几曾尝过这等束手无策的滋味?一刹那间,钟长源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地又在他耳边胸中轰鸣响动:绝境之时,便有劫数横生……他怔怔地想道:究竟他与他,谁又是谁的劫?
忽然之间,钟长源的另一句叮嘱也浮现了出来:“你若日后自家遇到了疑难不解之处,自当想想此卦。”他思及此处,忽地问道:“沈渊……你可知道‘临’卦怎么解?”
沈渊听问,一怔,思索着慢慢道:“‘临’卦?兑泽下,坤地上。为……阳极融阴之卦。你要解它,那得瞧你卜问得是什么——是你叔父给你算的?你自寻他问去。我可不喜欢这等装神弄鬼的勾当。”
步回辰心知叔父卜卦之时,话已说尽,便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心中懊恼,又瞧了沈渊几眼,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转身往帐门走去。正要掀帐而出,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步回辰猛地回身,见沈渊已经伏在榻上,肩头耸动,咳得翻肠搅肚。他急步过去,为他抚背顺气,低声道:“我命他们取血过来,可好?”沈渊喘息连连,吃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放在榻边的一个小小木盒来,启开盒盖,取出一样东西来。步回辰凝眸细瞧,只见小小一块,似珠非珠,遍布裂纹,闪着莹白光华,在沈渊手掌中抖动不已,仿佛活物一般。沈渊手指发抖,几乎握不住它。步回辰伸手扶住他,问道:“这是什么?”
沈渊不答,握紧拳头,将那碎珠慢慢放进自己衣襟中去。步回辰只觉怀中身子颤抖不已,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他惊异不已,低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步回辰一把扳过他几乎软倒的身子,逼他面对着自己,低声吼道:“这究竟是什么?告诉我!”
沈渊倔犟地偏开头,细白贝齿密密地嵌进下唇之中。他脸色本就白得如冰似雪,方才那一阵痛苦挣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