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回辰见状,亦不知该如何是好。沈渊昏迷不醒时他也曾召医士前来诊脉,却发现沈渊连脉搏都没有,那能望闻问切?他扶抱住沈渊,见怀中人咳得筋疲力尽,喘成一团,心下自是怜惜,低声问道:“你能用药么?”沈渊见问,无力地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又不知昏睡了多久,沈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中寂寂,空无一人。他精神稍好,四下打量一番,见自己所卧的乃是张极大的黑漆螺钿拔步床,支着天青色锦纱帐幔,上绣着岁寒三友。身上绣被温暖,床边炉兽喷香;窗下一张金漆条案供着瓜果香椽等物,壁上挂着春夜宴桃李园图;左右四张金漆交椅排开,尽铺着锦垫;极是富丽。沈渊自冰中醒来之后,要么风餐露宿,或者茅店夜月,板桥严霜,如今乍然重见这繁华富贵气象,只觉一阵恍忽,仿佛又置身于昔日锦衣玉食的温暖家中了一般。
忽听门响,一个粉裳女子端着铜脸盆悄悄进房,见沈渊在帐中坐起身来,轻轻惊叫一声,连忙放了脸盆过来打起帐子,喜道:“公子,你醒了?”沈渊惊道:“露桃,你怎地会在这里?”
露桃俏脸微红,道:“是教主叫奴婢来服侍公子的。公子,你可要喝水?”沈渊喉咙焦渴,却也不能开口让她取人血来,只得道:“嗯。”露桃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沈渊半撑着身子,接了过来,低声道:“有劳。”微微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问道:“步回辰呢?”露桃听他直唤步天教教主名姓,吃了一惊,细声道:“奴婢不知……不过教主午时和晚上,都会过来瞧公子。”说着自水盆中绞了热手巾过来,服侍沈渊梳洗。
沈渊一边匀面,一边打量着四下里铺陈华丽,想来定是陈州府的官绅财主家孝敬步天神教教主之用,才如此巴结供奉。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露桃答道:“奴婢听说:是步天军的中军行辕。”沈渊道:“中军?步天教已经占了陈州府了么?”露桃道:“不止陈州,颖州,听说河南河东,都已经是步天军的了呢。”沈渊叹道:“定泰朝廷……就没一个像样的人能力挽狂澜了么?”
露桃听不懂他说的话,睁着一双俏眼不解地望着他。沈渊也不多问,转过话来问她家中情形。原来她哥哥自那日起洗心革面,再不敢赌博生事,在家务农,孝敬婆婆。露桃本欲重回酒楼卖唱,封六和忽地寻上门来,出价让她来侍候“沈公子”,因价钱颇高,她便应了下来。不想到了这里,竟然能再见沈渊,令她又惊又喜。她说得兴高采烈,沈渊只淡淡听着,脸上无甚表情,心中暗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步回辰掌控之中。
忽听脚步声响,步回辰带着封六和走进门来。露桃连忙放了手中活计,敛袂施礼道:“奴婢见过教主。”步回辰不经意地点点头,瞧着沈渊微笑道:“总算醒了。”本想嘲他一句:“倒是命大。”瞧着那惨白容颜,却终于咽了回去。
沈渊懒洋洋倚在枕上,毫不理会。露桃见状,担心他得罪了步回辰,忙道:“教主请坐,奴婢这便倒茶。”步回辰摇头道:“你去吧,我有话要与沈公子说。”又对封六和道:“将公子的药端过来。”露桃担心地瞧了沈渊一眼,只得与封六和一齐出门,掩上房门。
步回辰在椅中坐下,笑道:“五日五夜没吃过东西了。你虽然怜香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