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拳道:“请问兄台,青枝巷怎么走?”
简云琛摇摇头,“对不住了,在下也非本地人士。”
那人忙笑道:“那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兄台见谅。”
说完又一抱拳,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失望的意思。
简云琛少不得也欠身回礼,回到家只顾着差人将他给女儿买的小玩意儿送回京去,根本不曾留心到那人一直站在街上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也没把这一次“不经意的偶遇”给放在心上,丝毫不曾想到这件事却成了激起千层浪的那一粒石子。
“少主,天色不早了,再不走恐怕出不了城了。”
不知何时他身后多了一个精瘦的灰衣男子,四五十岁的年纪,目光凌厉。
那人这才回过了神,目光仍恋恋不舍地黏着在不远处的街尾道:“真的是他,他就是简云琛?简老头的儿子?”
灰衣男子微微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他的主子为什么会在做过无数调查之后还有此一问,他第一次见到简云琛的时候也无法将这个一派清朗的公子哥与七年前问江桥头满脸戾气一杆枪一匹马就要了他齐国大皇子一条小命的小阎王联系起来。
直到今日祁国军中一有人谈论起当年那个鲜血印染了白衣、美得不太像话的十三岁少年时,都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祁国本是弹丸之地,却一直狼子野心觊觎中原富庶,百年来不断生事,边疆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平静。
直到四五年前简老将军父子带兵在遥州一场恶战,重伤了对方的主帅——祁国大皇子,才算狠狠地挫了他们的锐气。
那大皇子回都后不久就不治而亡,而祁王年事已高,本来打算那一役之后就要立大儿子为太子的,结果被简家父子一搅合,直接导致了他另外几位皇子之间持续好几年的夺嫡之战,而祁国自身的兵力也在不断内耗中渐渐自损而失大不如前。
眼前这位,正是目前呼声最高、最脱颖而出的四皇子郭瑞。
因为与大皇子同为中宫皇后所出,他从小就跟他大哥一起师从天朝延请的名师,因此比起其他几位兄弟,他除了英勇善战之外还更有谋略算计。
这趟对都中放出消息说是出来走走逛逛,实际上却正是得了安插在京中细作传来的简云琛随傅仁南来的消息,特地前来会他一会。
“少主,此人小小年纪就能单枪匹马闯入我军重兵驻守的军营救走他爹,之后更绝地反击扭转了战局,这些年南征北战从未有过败绩。这样一个人,恐怕凶残狡黠这些对他身上都不够用的,少主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看得出郭瑞对简云琛其人的态度在见过他本人之后有了一种微妙但显而易见的变化,灰衣男子陆琪深觉自己有义务好好提醒这位年纪还轻的少主。
毕竟自己和多少好兄弟的身家性命可都还压在他身上呢。
郭瑞在心底轻蔑地笑了笑,看这怕死的小老头,当自己就那么少不更事色欲熏心呢。
正事这不已经办了么?
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二楼,半开着的窗下有个模糊的人影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远在京城的太子傅仲在收到线报后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方冷着脸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