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直觉是要在双脚恢复正常之后撒腿就跑,但传来师爷的声音这么一说,更令我不敢点头,心里没底了。白灰散尽,我使劲猫着眼睛看着墙对面那人的影子,确认是师爷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许是听到声音,那两个扭过头来的东西,又重新扭了过去,我转头,这回可让我看清楚它们的样子。但又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
“师爷,我该怎么办?”我愣着脑袋,说话时故意抿着嘴,尽量让别人看起来像是没有说话一样,发出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声音。那声音钻入耳中,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出自本人的腔调,简直比师爷的方言还要难听。
“天心,你快走!”二哥焦急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但我盯着前后的两人,根本没人说话,连转身的动作都是沉默和迟疑的,仿佛转身在那里像个雕塑凝滞了一般。
“快来。。。快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声音在漆黑中传了出来,我一动不动站在中间,那诡异沧桑的声音传入耳中真真切切,以致我的脊背上瞬间变得冰冷异常,还隐隐伴着一些痒。那瘙痒的感觉真是叫人抓狂和崩溃极了,贴身的衣服钻进一阵空气,使得身后膨胀起来,任我怎么暗暗扭动背部和肩膀都难以产生一些细小的摩擦从而使得痒的部位得到缓解,我想伸手挠挠,却又不敢,这另一个充满阴气的声音传来之后,间隙对比之间,我终于知晓那个说话的人是谁。
在师爷从那个盗洞中露出头来之前,着实吓了我一跳,刚开始以为是不知藏在哪里的僵尸在作怪,可那声音越来越大,这样的推断也就彻底毁灭了,直到嘭一声,彻底将我从臆想和猜测中拉了回来。后来,我看着师爷,师爷也看着我,他挽着胳膊,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把洛阳铲,铲头还粘着一些白灰,瞪着眼睛好像对我说了什么话,却无奈被那些石砾推出来的巨大声音淹没了。可他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吗,怎么突然跑到前面来了,而且看样子似乎早已经到了那边。
“天心,快走,快走,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了。请你离开之前,一定要杀了我。”想着,二哥的莫名其妙的语言透着一丝丝绝望,却又很快钻到我的耳中,猛烈地刺破耳膜,直逼脑袋中央,像一只铁锤敲打在一顶大钟上,而我仿佛站在那悬挂着的钟的下方,各种嗡鸣的声音环绕着我,我身上的汗毛,数不清的皮肤上微小的暗孔,甚至我的脚趾之间都在传递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消息。而这些仿佛只是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
我回头,二哥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但听得出来,他是卑微的暗示或者放弃,可我奇怪为什么二哥好好的会说出这种话。更何况,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亦或是,这一前一后两个人根本都不是二哥。回想起来可真是白痴,前面那不知是人是鬼的躯体仅仅披了一件二哥的外衣我就擅自料定那是二哥,可结果呢?
那一瞬间,我看着师爷不停颤动着嘴,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我想说话,可张开了嘴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我尝试狠狠咳嗽,猛吸一口气,可还是那样。
“你如果不想他死,就乖乖过来!”突然一个声音说。
“啊?是谁?”那声音几乎跟二哥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小小的沧桑和诡异,但我辨得出来。
我能断定这两个不同的声音出自一个人的嘴里,只是奇怪的是,为何一个人能够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语调,实在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