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苍天大典与诸侯会盟(三)
“陟罚臧否,列圣有章。瑕不掩瑜,百王垂训。武德怀柔,周汉格式。上溯轩辕,下臻皇唐。罔不允疵,时流霈泽。
“故承宗拥兵镇冀,希朝无功,卒行赦免。滔、悦、纳、武俊联结,燧等不克,旋又宽之。以神圣睿哲,纪律文明,非不欲电扫。而考历史,人民创痛。问彼前功,欲之后效。复待如初,实在于斯。”
宽仁待物,这是三代惯例,祖宗教诲。况巢乱以来,渚宫大扰,国家多事。
讨伐朱温,难道是朕恃威蛮横,去礼远众,好大喜功?
难道是朕不容贤明?
难道是朕妄猜臣属?
难道是朕要篡改传统?
披寒暑,斩荆棘,相见白刃,率六师与诸侯转千里打到洛阳。路上牺牲几何,苦难多少,难道是因为一点小小的过错吗!
朱温,你可真是个孽畜啊。
朝廷让你持节中原,官职从没吝啬过。三公、王爵,连你妻妾也位比妃嫔。河、洛、滑、蔡四镇帅位都交给你推荐的人。先帝赐给你名字,嘉奖诏书没停过。
数遍皇室,翻完史书,纵然萧何、陈平、周勃、霍光、郭子仪,也比不上你享受的荣宠、尊贵、权力。
结果你还不满足。
看到男女横死草野,城市嚎哭震天,你才会快乐?
见到社稷动荡,魑魅猖狂,你才能高兴?
女眷多的可以把我后宫装满,妻子的姿色、才情令有识之士无不敬佩。可你也不满足。把别人妻妾凌虐致死,把儿媳妇奸淫的不能行走,搞得儿子郁郁寡欢,你才能安然入睡。
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让人反胃的杂种。
你以为你兵强马壮,域阔人众,朕就会屈服妥协?
你以为凭你这种货色,也能从朕手里抢走九鼎?
你以为你被部下杀了,事就完了?
昨日朝太庙,朕将这畜生带着献俘献祭,并让女巫求神问卜,请示意见。高祖发下神谕:鞭尸三百,挫骨扬灰。杀其鬼,使其不得投胎。
“于是现在公开处刑,将朱温正法。”每句话都有数十人一齐张目叱喝。只有火把噼啪的雅雀无声中,司徒刘崇望老迈而严厉的喉咙宣完诏书。
酣畅淋漓的一场历数大罪与宣判!
映红半边天的凶猛火光不能让人生出丝毫暖意,寒冷的凌晨狂风里,广场上愤怒大炽。
唰唰唰!
几乎话音刚落,就有数百杀材亮出白晃晃的钢刀,呲牙咧嘴的盯着朱尸。
“孽障!”已有魏博武夫抑制不住仇恨。
朱温派人到魏买粮,时逢乐彦祯父子被处决。
罪名有三:节度使未经授权,擅自发动徭役。治家无方。王铎出镇横海,客经魏。乐彦祯之子设计杀铎夺其财货——“魏人素知铎名望,议者惜之,而罪乐氏。”
贪婪——“乐子招集亡命,出入卧内,委以腹心。衙军不悦。乐子惧,易服遁出。其父出为相州刺史。到任后,又一索要军器钱帛。衙军大怒。”
遂诛帅。因乐彦桢打算卖粮朱温交好之,复杀汴使。朱温以此为名,武装干涉内政,欲扶持代理人。虽被挫败,但拔黎阳、临河、李固三城,大略澶州,造成军民经济损伤无计。
大顺元年,贼心不死的朱温——“请假道以伐河东,魏不许。请于赵,赵亦不许。乃渡河击魏,斩首万余,洗劫州县。”直到魏博服软,方——“止焚掠,还军。”
从圣人反汴以来,魏博屡战屡败,又陆续死伤颇多。
坚持到今天,看着简单,多少将士父老没看到曙光就死在汴刀下,教现在他们如何不毛:“此等负国,虽承嗣而不为。如此龌龊,非杂种而何解?!”
“刁夫作乱,骄狂造孽。草贼跋扈,狗脸飞霜。”
“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欲。自古巨贼,罕或能比。真是人面兽心!”千余魏军挽袖操刀,指着尸体鼓噪喝骂:“砀山狗!还敢耀武扬威,问我要钱否!”
“圣人、司徒!小人请亲手鞭尸此辈!”有魏博牙兵对着应天楼下跪大喊。
“臣也来!”陈美人的兄长、河中衙将陈康也出列申请道。
“俺也一样!”
……
魏兵,河中人,沙陀人,兖兵,关中兵……朱老三的仇人未免太多了。
“可。”圣人利落道。
闻言,司徒将诏书往旁边官员怀里一甩,道:“制曰可。一镇出一个。祭祀有法,不要鼓噪!”
“喏。”众军一拜:“臣等谢恩!”
黑暗中,火光映照下,众目睽睽之下,音乐再次响起。
崔无慈带人用铁链将朱温四肢、腰锁住,然后围成一个圆圈,将披头散发的恶臭腐尸拉“站”起来。霎时,烂衣服和长满疮洞的皮肤、白骨毕露的暗红指爪大面积蠕动,一只只拱动的奇蟲白蛆跟着烂肉、盐砂、尸水、黏液雨滴般牵丝撒落。淑妃、洛符等纷纷遮鼻,崔玉章满脸反感:“他一直都这么臭的吗?真是要熏死人。”
十个红衣道士手持法器,围着崔无慈他们形成一个更大的圆圈。一个道士在朱温额门、腮、胸膛、嘴巴等部位贴上用白色颜料画着符文的长形红镇纸,哼哼唱着:“今日六乙,野道急出,六丙六丁,野道自刑,六戊六己……斩杀野道……”
其他道士围着朱温转圈。
他们穿红戴绿,挥动袖手,对着朱温咿咿呀呀,作着诡异夸张的手势指法,甩动身上五彩斑斓的服饰。周围载歌载舞。白绫、旗帜飘在夜空,黑暗中篝火通明的广场数不清的人影攒动,没人说话。
“啪!”鞭子挞伐肉体。崔无慈、陈康、朱瑾十几人围着朱温同时挥鞭,边抽边骂。
“你这妖怪!”
“当掬江淮河济,为彼灌肠!”
“烧东壁之床,请你入瓮。”
“取姜公之锏,碎你天灵。”
“用伍子之索,摧你筋骨!”
“将你按在法场内,挖出心肝,做为人彘。决向滚镬,捞食肥肠……”
火光下,浑身贴满红符,耷拉着脑袋被铁链呈大字状拉着的朱温就像一头被制服的僵尸。
圣人负手而立,嘴角微扬,默默观赏着。
他本计划按常例在太庙庭燎献祭,当着神位打断朱温手足,剜心斩首分尸,杀俘血祭。就像武王克商、庄宗惩罚刘仁恭父子。可魏博、河中再三请求按处理董卓、侯景,给出了这个方案。
现在感觉,还不错。
看着这画面,十余汴将全然失色,听着众人的咒骂,再看看那一张张獠牙毕露的表情,更是战战兢兢,唯恐被拖出来献祭。
某个角落,赵嫣然、赵梦、韩赡、宋景、元恒等也后背阵阵发凉,禁不住打寒颤。
“碴!”
随着最后一记破空声消散,三百鞭打完。朱尸衣衫褴褛,身下死虫子满地,模样惨不忍睹。
朱瑾拔出剑,左手从背后扣住其天灵盖,右手持剑缓缓刺入心脏。
尸血迸溅!
朱瑾神色狰狞地狠狠搅动几下,抽出剑丢在身边,把右手从创口探入……
没一会,肮脏的黑心被取出。
朱瑾厉声大喝:“杂种,你的英雄气呢!”
“啪!”朱瑾将黑心重重摔在地上。
“彩!”司徒、宇文柔不约而同一拍手。
“彩!”群臣、将士大笑。
挖掉朱心后,崔无慈手持天子赐予的黄钺走上去,宰鸡似的麻溜斩断朱温双臂,然后踢死狗般一脚将其踢倒,一脚踩住背:“国贼!”
嘣!
嘣!
嘣!
火闪烁,青砖碎裂,朱尸被砍断两腿和头。崔无慈放下黄钺,捡起尸骸,一手攥着头发,一手抓了根胳膊,双双高举过头顶,傲视全场。
“吼吼吼!”众军、百官一起亢奋大喊。
朱头被崔无慈升到旗梢悬挂,剩下的人彘则被一群武士围上去,围成一个圈,对着丛枪齐捅、乱刀斩击、铁锤乱砸,捣成一滩肉泥。随即,又有数人拎着木桶、抱着柴草上前,将火油、燃烧物倒在烂衣肉酱上。
一根火把被扔进去。
“轰!”火苗爆炸般窜起。
人彘上绑的铁链,崔无慈没卸。火非常旺,烧得滋滋的响。部下很坚强,一个哭的都没有,不少人还忍不住笑出了声。风很大,骨灰被扬了一地。全忠走的,还算安祥。
正法朱温后,圣人坐上玉路,队伍继续出发。出了端门,一路不断有藩兵、诸侯官吏汇合到百官、仪仗。从洛阳上空俯瞰,如同一条条溪流汇入大河,更像一个个孽子,叛逆的儿女,重新回归父母之命与家法。
……
所谓“颛顼得之,以处玄宫;禺强得之,立乎北极。”
天子坐北朝南,北面称尊,诸侯、卿大夫、士在天子南面东西对座,所以侍奉君主又叫面北而事。
而天子,父天母地,故祭父在国都以南设坛,以表示对上帝的面北而事、天尊地次,这就有天南地北。
经学认为,天圆地方。所以历来祭地之坛形方,就有了地坛的叫法。祭天之坛则是标准圆,也就有了天坛、圆丘的惯称。何谓丘?有起伏,有层也。
几层?四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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