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黄巾贼的第一波攻击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来得早、来得急。
朐县城内守军一直处于绷着一根弦的状态,也是在对方一动的时候就反应过来。
战鼓声起,轰鸣阵阵,这一次朐县是真正将所有人都叫上了,不论男女,无分老幼,家在此处便得出力。
无力弱者可以削木搬石,做标枪和石箭;能战者则都上了城楼,抵挡敌军先登部队,厮杀成团。
黄巾贼起事虽只一两月,但早已经从昔日太平道还能够蛊惑民心的仁义之众,变成了如今声名狼藉的“匪军”。
其所过之处,往往人烟尽殁,而有民者从之则为贼、不从则为鬼,其待遇竟比朝廷还更严酷几分。
从贼者已经渐渐疯魔,这反倒让其他人望而生畏、更不愿意加入其中。
当然,黄巾起事声势浩大,大汉各处自桓帝以来的天灾不断、人祸未绝,许多人活不下去,即便是不入黄巾都要疯魔,加入了至少还能多一口好活。
这使得贼军不断壮大,但其中大部分都变成了一味索取的蝗虫,于是他们强大的破坏力,便使得百姓更加闻风丧胆、畏之如虎。
及至如今,朐县这种态势下,他们若不跟着一起反抗,那下场如何,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事实证明,百姓在被逼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其力量是强大而令人望而生畏的,而这种抗争的力量转化为守护的力量,只强不弱,因为这是人从最早在自然中风风雨雨便习得的本能。
所以虽然朐县城内真正的可战之兵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可顶替他们继续披挂上阵的那些平民,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黄巾贼以为会很简单解决的战斗,却在一开始碰到了迎头痛击。
相比于城楼上的喋血、狰狞,城内不远的街巷内,那陈医师临时的居所院子里,这时候吴耎刚刚醒来。
方超已经去城楼上率军抗敌,临走前还说了句“为了吴公子,某也得多宰几个黄巾贼”;糜竺倒是留了下来,他去不去前线并不影响,倒是吴耎迟迟不醒让他一颗心一直悬着。
看到吴耎终于睁开眼睛,他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然后立刻上前问道:“子柔,感觉如何了?”
这里也只有他在看着了,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只能让吴耎硬挺过去。
陈医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毕竟城楼上伤员不断,实在是救不下的只能放弃,但只要还有希望,就得立刻救治,然后让他们再去战场上。
只有这样的“重复利用”,才能够稍稍抵消巨大的人数差距。
吴耎呻吟了一声,感觉头脑很沉重,身体也有些乏力,本来想要爬起来也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头看到糜竺,轻笑了声摇头道:“就是感觉浑身乏力,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糜竺也笑道:“医师说你用力过度,我倒是很好奇,昨晚你在那吊桥上是如何大发神威?方伯跃都说若非你出手了,恐怕那些黄巾贼还真有可能攀上吊桥,或许城门昨夜就得被他们攻破了。”
“昨夜?”其他的话大多没听进去,吴耎倒是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
“是啊,”糜竺点点头,说道:“你已经昏睡了一宿,现在腹中可有饥饿感觉,要不要我让人去给你煲点儿米粥?”
吴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情况,虽然乏力但却在慢慢恢复力气,身体在慢慢好转中,就好像是自我修复一样,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这感觉如此清晰,让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