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环走后一个时辰,阿谷遵照秦环的嘱咐去喊胡石起床,却怎么也喊不应,走近一看,才发现胡石烧得浑身滚烫、面赤唇焦,盖着两床厚厚的被衾还冷得打哆嗦。
阿谷慌忙找三娘商量着,去附近的医馆请了个郎中过来,那郎中摸脉诊视一番,说了些高深莫测的话,信心满满地写了个处方,说吃了他的药必定会药到病除。听那郎中的口气好似是华佗再世一般,阿谷简直把他奉若神灵,毕恭毕敬地送他回到医馆,并抓了三贴药回来。只是现在已经吃完了一贴药,却未见一点好转的迹象。
秦环急道:“那郎中怎么说的,把处方拿来我看看。”
阿谷记性倒是好,居然鹦鹉学舌地背下了几句:“他说这是温病初起,邪在气分,卫气被郁,开合失司……并说要辛凉透表,清热解毒……”
“不必说了,”秦环挥挥手,看着手中的处方,眉头紧锁,“薄荷,竹叶,豆豉,荆芥穗……现在的郎中开口便是温病,出手便是这种刷牙漱口的药,怎么看得好病?”
秦环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胡石的额头,触手滚烫,又拉起胡石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把了会儿脉,摇着头说道:“发热,恶寒,脉浮紧,明明是太阳伤寒的麻黄汤证,必须辛温解表,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是愈治愈坏吗!”
秦环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随手写了几味药,要阿谷立即到最近的医馆去抓一贴药回来即可。
阿谷很快便将药买回,秦环亲自守在厨房把药煎好,端到胡石床前,扶起胡石把药喝下,然后便坐在床边静静等候。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胡石逐渐汗出脉静身凉,秦环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虽说秦环半贴药就把胡石救了回来,但胡石病了这一场,却好似元气大伤,整日精神恹恹,不思饮食。秦环只道是那日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胡石生病而误诊的结果,心中十分愧疚,便每日晨昏定省,照顾得无微不至。
胡石在床上躺了几天,也用这几天的时间想好了所有的事,于是在病愈后,他整天奔波于街市上,逢人便打听如今朝中的勋贵,没想到几日下来,竟然也知道了许多消息。
这日一早,天还未亮,胡石便起了个大早,帮着阿谷扫了好一会儿院子。
等到秦环穿好衣裳从房里出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嗜睡的一个,于是也想帮着做些事,这才撸起袖子,便被一只手摁住了胳膊,他抬头一看,只见胡石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动了动唇却欲言又止。
秦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只是要你别弄脏了手,有我们几个做就够了。”胡石闷声答道。
“代霖兄病了几日,怎么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秦环说了句玩笑话。
胡石却好似并无兴趣搭理,面无表情地转身又帮着三娘忙活去了。
见此情景,秦环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想着胡石近日的反常之态,实在觉得怪异得很,便决定哪天要找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这会儿刚用过早膳,胡石突然宣布今日又要去拜访甄大人,可能会在甄府待上一天,随后便满怀期待地看着秦环,问他有什么安排。
秦环犹豫了许久,以叔侄叙旧,他不便参与其中为由推脱了,末了才轻轻地说今日可能也要出门一趟。
听了秦环的回答,胡石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他反常地没将秦环的行踪问个仔仔细细,只是简单地嘱咐他万事小心,便扭头回房去了,那神情看上去十分落寞。
此时就算愚钝如阿谷,也觉察出了些许不同,他急忙问向秦环,是不是因为
胡郎君的病还没痊愈,所以心情和精神还不大好。
秦环也没弄明白个中缘由,只是猜测是否胡石家中或是严小姐那边有什么变故才导致他这般反常,于是拉着阿谷叮嘱他一定要注意胡石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