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环愣了愣,随即笑道:“我不知他如何打算,这一路也多亏他照拂,等安顿下来,我们便邀他共宴。代霖兄,到了京畿,你我皆要切记小心行事,否则……”
胡石点头一笑:“我都知道。”说着,他掀开车帘,只见两旁皆是雕梁画栋,碧瓦高檐,一派繁华。而放眼望去,前方的道路却绵延不绝,似乎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大周的京畿。
已是傍晚时分,胡秦二人找了一间客栈暂时住下,只是没想到丁富跟着也住了过来,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如常。秦环同二人走了几步,瞥见一旁阿谷深深埋着头,似乎有些落寞,便停下脚步,把阿谷从房里拉了出来,跟着他们一同去用膳。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这间客栈本就住满了从各处而来的考生,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尝着店里的吃食,好不悠闲。
秦环对胡石使了个眼色,两人招来了小二,点了几样好菜,抢先付了银两,这才安心坐下。
秦环对着丁富歉意一笑,“我不知菜品如何,还请丁公子勿要嫌弃。”
丁富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微微勾起嘴角,继续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墙面。
秦环也好奇地望过去,只见那面墙上挂着许多刻了名字的木牌,而最中间的地方,他和胡石的名字也挂在其上。来往的人经常指点着那些名字,像是讨论着什么。
丁富回过头来,注意到秦环诧异的表情,不由笑道:“这都是常事,在春闱之前,京畿的客栈都会挂上考生的名字,大家图个乐子押注,看谁最后中了状元。二位兄台来自江南贡院,名声自然传得更远了。”
秦环摇摇头,自顾自地沏了杯茶,对此不以为意。
没过多久,一个小二端着菜迎了上来,本该是放下菜说声几位慢用即可,那丁富偏就拉住小二说了好一会儿话,无非是问京畿里有什么奇闻异事,这小二也是个多事的,说起闲话来可是一点都不嫌累,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悉数告之。
秦环没有理会丁富,他与胡石谈着往后租住的事,毕竟开考之前需要久居此处,倒不如一起租个院子住下,既清净又方便。这会儿还没商量妥当,秦环便听见小二提到了贾府,刚抬起头就跟阿谷撞了个脸,这小子听到别人说起自家大人也心急得很。
那小二连说带比划,说得是眉飞色舞:“李太傅大人想给贾李二家做媒,李家二小姐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亲姐可是如今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怎料贾世子偏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把李家送的礼差人又给送了回去,还把李家小姐的画像给扔出了门外,您说说这叫人家姑娘的脸往哪儿搁,还怎么嫁人?”
丁富抚掌大笑道:“没想到这靖安侯世子做的还真绝,后来呢?”
小二嬉笑道:“太傅大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偏打定了主意要说这门亲事,亲自进了宫求陛下赐婚。陛下宠幸李贵妃娘娘,对李家更是宽厚,自然是答应下旨赐婚,结果让贾世子知道了,世子一气之下也进宫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贾家人,自然站在世子这边。陛下一看太后也誓不罢休,这没办法只得收回成命。”
“这可真有意思,一门亲事给说成了怨事…….”
小二立即打断道:“您还真别说,贾世子是真不嫌事大,当日出宫正好碰见李家小姐,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李家小姐也是个娇贵的主儿,派人拦着就不让世子走,这贾世子脾气一上来,把拦着的家丁全给打趴下了,差点就把小姐的轿子给拆了,这一闹周围的人全给见着了,这件事到如今还是一则趣谈……”
阿谷撇了撇嘴,心道自家大人还真是一点没变,犟起来可是九头牛也拉不住。他偏头向身旁看去,端端正正坐着的秦郎君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握着茶盏的手还抖了抖。仿佛感受到了阿谷注视过来的目光,秦环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将手指贴在唇上,示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阿谷点点头便收住了笑容,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