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来,“啊!我忘了那个雷部长就是你父亲。”真没想到他竟然是政界要人的私生子,怪不得他说他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见光。这下子麻烦了,她可没打算跟一位大人物扯上关系。
他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谁说雷部长是我父亲?”她理直气壮,“你自己啊,刚刚你一冲进去,就叫了一声‘父亲’。”他呻吟了一声,她难道听错了?应该没有啊……他语无伦次:“刚刚我以为是父亲在和你谈话……不……父亲其实大概也在场。”他的表情好奇怪,不过她也被弄糊涂了,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都过去了,从今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了。”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害怕,不过他的手好暖,她也并不想要挣开。他回过头来又望住她一笑,害她差点失神。她今天一定是让那位大人物吓到了,尽胡思乱想去了。
乌池原来果真有世外桃源。
她屏住呼吸,春水渐渐涨至堤角,芳草绒绒地延翠堤蜿蜒,堤上全是杏花与垂柳。那杏花有几十株,或许有几百株,开得如云蒸霞蔚,一枝枝一团团的花,如簇锦如剪绒,垂柳千条万丝,嫩翠的枝叶拂在人身上,低处的垂柳拂过水面,碧水泛起涟漪。斜阳里一切如梦如画,她在这美景里神色迷离,看了看不远处熟悉的山脉轮廓,喃喃问:“这是在岐玉山公园里?”他微笑道:“是离岐玉山公园不远。”她左右顾盼,四面皆是垂柳与杏花,花红如锦,柳碧垂条,遮天蔽日。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花与树,她辨了辨方位:“这肯定还是在岐玉山公园里,不过这一片我从来没来过。”
他轻轻"嘘"了一声,悄声道:“你真是聪明,咱们可是从小门溜进来的,没买门票,别让人抓住了。”她明明有看到他和门外的更亭打过招呼,她白了他一眼。骗人!他准是认识那更亭,所以才可以这样大摇大摆从侧门溜进公园里来。他伸出手折了一枝柳条在手中,捋去了叶子,掐断了做成柳哨,轻轻地吹起来。她自告奋勇也要做,他手把手地耐心教她,“将里面的茎抽出来,好了。”柳哨微涩带苦,含在口中,用力吹出来,声调却极是明亮好听。她喜滋滋与他一起吹着,哨声清亮悠扬,就像是两只快乐的小鸟,在柳荫与杏花疏影里叫闹不休。
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听到隐约如轻雷般的响声。她停下不吹,他也停下来。他说:“是马蹄声。”她又忍不住要瞪他,“胡扯,这里又不是动物园,怎么会有马……”结果话音还未落,就见到一骑分花拂柳迎面而来,那马跑得并不快,却触得小径两侧杏花花瓣如雨,纷扬落下。那骑手一身黑色骑装勾出窈窕的体态,颈中系着的胭脂色丝巾让风吹得飘飘扬扬,及至近前勒住了马,她仰面看着,那骑手竟是个极美丽的女子。这里本来就美得如同世外桃源,这女子却美丽得不似凡俗之人,竟然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那女子也细细打量着她,忽然向卓正粲然一笑,下马来亲热地揽住他:“真难得,你竟然带了客人来。”
她心里不由自主冒出酸溜溜的一丝妒意,天知道她在妒忌什么。不过面对这样的美女,是女人都会妒忌吧。上天实在是太眷顾她,给了她这样绝色的容貌,但凡是男子,都会为她怦然心动吧。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这女子好生面熟?
卓正却说:“妈,这是方笑月。”
这一声不啻五雷轰顶,她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这绝色女子,她已经向自己伸出了手,“方小姐,你好。正儿一向顽劣,让方小姐见笑了。”
竟然真是他——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他有几分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她。最后终于说:“对不起,我太心急。其实我只是想保护你……所以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希望他们能明了我对你的重视。”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没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又气又好笑的样子,“你当然不怕,你连雷部长都敢叫板——”他的声音忽然就低下去,“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我知道他们不会赞成我们的交往。”
她心里泛上甜甜的一缕,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妙不可言。她不由说:“我向你坦白,假若雷部长填的不是五十万,而是五百万,我可能真的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