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暴行,在兰斯法国那边是不可能想象的。文明人对于放弃武器的士兵都能体现人道主义,更别说对待自己的同胞。所以,格鲁希对这些人心存厌恶。不管是打着哪一党哪一派的旗号,可归根结底还是残忍的禽兽。
或许是借助国民公会代表以及巴黎特派员的尊崇身份在南方各省作威作福的日子已久,勒巴居然头脑发热的威胁要以武力迫使眼前的兰斯代表就范。作为回应,格鲁希同样抛弃了他那副人兽无害的好好先生面孔,针锋相对的质问道:“特派员公民,你之前那番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将代表巴黎正式向兰斯宣战!”
等到周围的弗雷隆与巴拉斯等人一看气氛不对,便想着上前来劝说一二。然而,格鲁希很是强硬的伸手阻止了他们,他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盯着勒巴那张幼稚不安的脸庞,一字一句的重新问道:“勒巴公民,巴黎是否在向兰斯宣战?”
面对兰斯代表的凌厉反击,勒巴额头上汗水不停的滴落,他很想着吐出那个词,但话语升到嗓子眼却滑落回去。如今,就连罗伯斯庇尔也不敢向安德鲁宣战。
单单在两个法国-军力对比方面,号称拥有60万共和国-军队的巴黎,其实际仅有30万服役军人,而且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远离巴黎的南方;尽管在兰斯现役野战部队仅20万,但安德鲁能在一周内动员与武装50万的预备役部队。
虽说巴黎方面一直鼓吹共和国-军队的战斗力,但事实证明支持巴黎的共和国-军队远不如效忠北方独-裁者的兰斯法军。号称最精锐的北意大利军团至今也没能突破撒丁人、那不勒斯人与奥地利人设置的防线。从莱索尔到都灵也不过160公里距离;而此时的兰斯军队已经打垮了奥地利、普鲁士与俄罗斯等欧陆列强,甚至将普鲁士变成一个历史名词。
不仅如此,此时的巴黎刚刚经历了两次政变,雅各宾派的政权很是虚弱。由于救国委员会在一周之内逮捕,并陆续处决了代表极左派势力的埃贝尔派,以及主张政治宽容的丹东派,使得山岳派逐渐失去了它在长裤汉和富人阶层的支持。
现在,以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库东为首的政治三巨头的地位和权势看似得以巩固加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无论是国民公会的所在地巴黎,还是远离中央的南方诸省,各种反雅各宾派势力依然存在,而且民众也对糟糕生活状况越来越失去信心,纷纷向兰斯境内逃亡,以至于巴黎市区人口下降到38万左右。
小罗伯斯庇尔与勒巴这两人年轻、容易冲动,但人并不傻,他们知道假惺惺劝架的弗雷隆、巴拉斯与自己并不和睦;至于那些躲闪不及的将军们,尽管他们脸上时不时挂着畏惧表情,但内心从来都看不起来自巴黎的年轻特派员。
一旦勒巴真得向兰斯代表说出“宣战”一词,无论是土伦军团,还是北意大利军团很难服从巴黎特派员的命令向北非舰队开战。更多的可能,反而是格鲁希上校开出一系列吸引条件,让那些贵族出身的将官纷纷倒向兰斯。
最终,勒巴怯弱的选择了退让,而小罗伯斯庇尔向格鲁希表达了歉意,并愿意继续遵守巴黎和兰斯达成的既定协议,一场不大不小的政治风波就此终结。
对于格鲁希而言,也并非鲁莽,那是安德鲁统帅已授权他本人,在必要的时候,坚决维护兰斯的利益。而且就在昨夜,土伦军团和北意大利军团的大部分将军已在迪戈米埃将军暗中游说下,纷纷向安德鲁统帅派驻兰斯的代表表达了臣服之意。
事实上,最先投靠兰斯的就是迪戈米埃将军,他在对土伦的最后一战之前突然病倒,根本就是与德塞将军、格鲁希上校等人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以便于巴黎的特派员将注意力放到土伦战场。与此同时,迪戈米埃伺机也说服了土伦军团和北意大利军团的大部分将军,效忠安德鲁统帅。
就在以罗伯斯庇尔为首的山岳派将丹东一系成功推上断头台之际,兰斯方面也已经做好南下的政治、军事与舆论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