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充满奇异幻想的法国流亡贵族的所谓承诺,布伦瑞克公爵一句都不相信。战争之前,法侨支队说奥普联军会被当做解放者而受到欢迎。但事实恰恰相反,洛林、阿尔萨斯与香槟地区的民众对待德国人是怒目而视,充满了敌意。
此时,布伦瑞克公爵脸色阴沉,嘴唇颤抖,倔强的普鲁士老军人依然在努力,希望避免落入法军统帅精心设计的陷阱。但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徒劳,就连服从性极强的普鲁士军官也厌倦了无休止的丛林与丘陵作战,希望能在美丽富饶的香槟平原获得面包、美酒和金钱,当然还有不可缺少的女人。
正如克里法特将军所说的那样,现在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尽早的从原路返回,从凡尔登-埃坦-维隆,回到德意志邦国。其中,还要果断舍弃所有的伤病员以及负责断后的部队;要么主动出击,不计较任何伤亡,占领凡尔登以西的伊斯特勒山隘,快速穿过阿尔贡纳森林,继而打通兰斯和沙隆方向的道路,迫使法国的马斯军团不得不站出来,在香槟平原与普奥联军决一死战。
前一种选择已不可能,布伦瑞克公爵相信,只要自己一开口,科堡总参谋长就会拿出普奥两国君主联合署名的公告,宣布解除自己联军总司令的职务,而由年轻的普鲁士王储威廉三世继任联军统帅。
所以,联军统帅妥协了。布伦瑞克公爵表情淡然的说道:“我只打算讲一句,先生们。尽管很不情愿,但我同意下一批面包送到之后,军团主力将西出凡尔登要塞,穿越阿尔贡纳森林,夺取伊斯特勒山隘,朝着香槟沙隆方向进攻,继而占领它!”
听到这里,科堡元帅心中的那个巨石总算安全落地,至于揣在怀中的那份解职公文也没必须拿出来;反倒是普鲁士王储略有失望,对于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他只能继续担当布伦瑞克公爵的助手,而不是作为联军的最高统帅。
……
马库斯必须承认,尽管他很不喜欢法国佬,但后者却给予自己三次晋升军衔的机会。第一次是在图尔奈战役中,获胜之后的他从普通士官晋升少尉军官;第二次图尔奈战役虽然失败(惨败),但由于马库斯拼死将卡尔大公从溃军中救回布鲁塞尔,科堡元帅随即认可了霍克上校临死前,对马库斯中尉的晋升令。
等到今年8月,科堡元帅被调职到奥普联军担当总参谋长时,原本闲赋在家的马库斯中尉再获晋升,作为参谋部的参谋官身份赴法国作战。那位科堡元帅之所以将这个褐色皮肤的刀疤脸调入参谋部,那是卡尔大公离开奥属尼德兰之前的一份推荐信。评语如下:骠骑兵上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敏感的预见性。
不过,在9月20日那天,联军主力继续西征80公里外的香槟沙隆时,这位骠骑兵上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即将到来。但在经过要塞护城河上的石桥时,马库斯却对联军宪兵那种糟糕透顶的交通疏通能力感到厌烦。
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桥面原本就显得非常拥挤,成千上万的士兵肩挨肩,刺刀碰刺刀,把这个唯一的西进桥梁挤得水泄不通。桥下是马斯河哗哗的激流在桥桩附近打着漩涡,向前奔流不息。
身为参谋官的马库斯上尉,当然不会与那些军帽下宽颧骨、深陷的两腮、死气沉沉的面孔和在桥面的稀泥上挪动的脚的大头兵同行,他是跟随联军司令部乘坐摆轮,轻轻松松的抵达马斯河西岸。
但这时,桥面上又传来一连串的高声叫骂,得到科堡元帅授意的马库斯上尉奉命上桥,赶去平息这场骚乱。原来,在两名宪兵的陪同下,马库斯发现是一辆坏掉车轴的民用四轮马车非常不幸的卡在桥面中央,继而阻碍了辎重大车的通道,惹得后面的马车夫与士兵们一个个破口大骂,但又无可奈何。
“这是谁的马车?”上尉参谋环顾四周问道,先是德语,后用法语再问。
“是我的!”一名衣着华丽的流亡贵族站了出来,他倨傲望了奥地利军官一眼,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上尉,让你的人赶紧帮我修好车轴,等我回到兰斯的庄园里,或许会赏赐你1个金路易。”
“谢谢!”刀疤脸上尉很是夸张的做出一个法式甩帽礼,继而他又转过身,对着周边的联军士兵,用德语说道:“这位尊贵的法国绅士说了,谁能把他那阻碍桥面交通的马车扔到马斯河里,友好的法国绅士会立刻奖励他一个金路易!”
话音刚落,普鲁士军人或是奥地利士兵立刻疯狂起来,先是七手八脚的将四轮马车与两匹驮马的缰绳解套,继而在一阵吆喝声中,坏了车轴的马车厢被高高举起,最后掉进了湍急的马斯河中,引得众人一片欢笑声。
至于那个想要找奥地利军官算账的法国贵族,此时却脱不了身。那是20多个参与将马车厢扔进马斯河(默兹河)的德国大兵们,将中年法国贵族团团围困,漫天叫骂着,索要那价值一金路易的高额报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