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偌大的餐厅里只留下马恩省的正副检察长。
“来尝尝这个!”图里奥将一大盘杏仁马卡龙(著名的法式甜点)推到安德鲁面前。即便到了19世纪中期,马卡龙依然是贵族食物,属于奢华的象征。
在道声谢谢后,安德鲁礼貌拿了一块甜点,轻轻地咬了一口:首先尝到的是很薄但酥脆的外壳,接着是又软又绵密的内层。和奶油的质感不同,杏仁饼的韧劲将馅料撑起,又给软腻的馅料增加了嚼劲。
“嗯嗯,非常好吃!不得不说,朱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安德鲁由衷的赞叹说,他顺手还拿了第二块甜点塞进嘴里。朱莉就是图里奥夫人的闺名,和图里奥一样,朱莉也出生于小贵族世家,是一位乡间男爵的幼女。
图里奥摇摇头头,他手指盘子中的马卡龙甜点解释说:“不,你吃的这一份是德莫埃侯爵夫人在今天中午亲自送过来的。”
听到这里,安德鲁立刻愣住了,塞进嘴里的小甜点也趁机滑出来,掉到餐桌上。客人意兴阑珊的拾起餐巾抹了抹嘴角边,不再说什么。
图里奥夫人与德莫埃侯爵夫人原本就是一对长达20年的闺蜜,当年安德鲁在德莫埃侯爵家担当家教,就是图里奥夫人应丈夫的请求,向闺蜜大力推荐的结果。而随后安德鲁与侯爵妹妹发生的那场孽缘,使得图里奥夫人长时间厌恶安德鲁。等到后者在巴黎混得风生水起,她才在丈夫劝说下,收起了之前的愤恨。
德莫埃侯爵夫人联络图里奥夫人所谓何事,安德鲁心知肚明。因为从5月初开始,安德鲁以马恩省副检察长的身份,拒绝了德莫埃侯爵夫妇变卖旗下地产庄园的请求。那是去年生效的兰斯地产禁售令又被安德鲁延续到6月中旬。
之所以想变卖庄园,那是德莫埃侯爵夫妇想带着双胞胎逃亡联合省(荷兰),以躲避安德鲁近在咫尺的威胁。对此,安德鲁也心知肚明,早在4月之前,对于侯爵一家外逃,他可以放任其自由离境。可如今,宪兵部和情报局依照安德鲁的指示,精心设计了一场大计划,期间一环须先将德莫埃侯爵留到6月18日之后。
“你想没收德莫埃侯爵在兰斯山附近的几处庄园?”图里奥言不由衷的问了一句,这是自家夫人反复交代的事务,必须回寝室之前搞明白。
安德鲁不动声色的推开摆放面前的甜点盘,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似笑非笑的说:“我可没有这般贪婪,也不会饥不择食的欺压德莫埃家族。如果我愿意,早就以各种理由送德莫埃侯爵上绞刑架了。事实上,我已明确的告知德莫埃侯爵,地产禁售令截止到6月18日凌晨。而且依照法律,我不可能再延续第二次。”
图里奥听后,心中总算放心下来。至少安德鲁不是刻意针对德莫埃侯爵家族,不过是多等两周而已,也不再追问什么,并将话题转移到轻松快乐的事情中。
晚上8点左右,酒足饭饱的安德鲁向老师告辞,乘坐马车回到联合公司在香槟沙隆的总部基地。图里奥也回到寝室,向妻子汇报自己与安德鲁交谈的结果。
“你不是他的老师和上司吗,怎么不以命令的方式要求安德鲁解除禁令?”言语间,图里奥夫人显然不太满意丈夫的做法。
图里奥望了妻子一样,苦笑着说道:“你真的以为是我任命了安德鲁担当副检察长吗?不,我亲爱的朱莉,你错了,是安德鲁促使我成为马恩省的总检察长。倘若没有他在去年的金钱援助,或许我依然留在兰斯的地方法院里,担当年薪仅有2千里弗尔的治安法官。事实上,没有我的安排,安德鲁大可以继续留在巴黎担当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税务检察官;而我没了安德鲁的支持,势必举步维艰,随时可能遭遇公社总委员会的弹劾。这话很令人气馁,但却是事实。”
“德莫埃侯爵那边?”图里奥夫人追问道,她又在担心曾经的闺蜜一家。
检察长叹了口气,说:“放心吧,安德鲁不过是出口气罢了。在德莫埃侯爵认为安德鲁害死了自己的妹妹时,安德鲁也指责侯爵对妻子玛格丽特的死负责。但无论如何,看在玛格丽特和双胞胎的情面上,这场波折根本就是有惊无险。”
……